文明的邏輯：人類與風險的博弈 - 陳志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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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Author: 陳志武
• Full Title: 文明的邏輯：人類與風險的博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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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 個 文明 真 實 嗎? (Location 36)

在 嘗 試 評 估 文明 變 遷 史 時, 我 們 需要 度量「 進 步」 和「 倒退」: 什 麼 情 況 下文 明 可被 稱 為「 進 步」, 何 時 又「 倒退」 了? 換 句 話 說, 我 們 需要 一把 評 估 用的 量尺。 (Location 38)

在「 唯 生 產 力」 史 觀 下, 人 類 發 展 通常 被 劃 分 為 原始 社 會、 農 業 社 會、 工 業 社 會、 後 工 業 社 會 等 階 段。 (Location 45)

除了「 生 產 力」, 我 們 還 要 增加 一把 量尺: 人 類 的「 風 險 應 對 力」 (Location 46)

文明 主要 是 對 兩 種 挑 戰 的 反 應, 一是 生 產 力 低, 另一 則 是 風 險 應 對 力差, 在 人 類 歷 史 長 河中, 風 險 甚至 是 文明 更重 要的 催化 劑。 (Location 48)

人 類 在 十九 世 紀 前 的 幾 萬 年 裡, 一直 沒 能 走出「 馬 爾 薩 斯 陷阱」( Malthusian trap): 即使 生 產 力偶 爾 提升, 致使 人口 增加, 但 人口 增加 分配 所得, 又 回到 人均收入 的 原 點; 或者, 由 於 自然 災 害 或 人 為 戰 爭 導 致 人口 減 少, 在 總 產 出 不 變 的 情 況 下, 人均收入 會 增加, 接下 來 生育 率 就 會 上升, 可是 人口 成 長 後 人均收入 再次 減 少, 勞 動 生 產 力 還 是 回到 原 點。 (Location 59)

以《 槍 炮、 病菌 與 鋼 鐵》( Guns, Germs, and Steel) 一 書 獲 得 美 國 普 立 茲 獎 (Location 79)

在 一 萬 一千 多 年前, 美 索 不 達 米 亞 一 帶( 今天 的 伊拉克、 敘 利 亞 等地) 首先 放 棄 原始 游 獵 生存 方式, 選 擇 定居 一地, 通 過 馴 化 植物 與 動 物, 年 復 一年 重 複 耕 種、 飼 養, 發 明了 農 業。 (Location 83)

迷信、 婚姻、 家庭、 文化、 宗教、 國 家 等。 這 些 創 舉 構 成本 書 要 談 的「 文明」 內 涵。 這 些 發 明 在 當 時 可能 無 法 提升 生 產 力, 或 對 生 產 力 提升 僅 有些 許 貢 獻, 但它 們 對 改 進 人 類 的 風 險 應 對 力、 降低 暴力 頻 率、 促 進 文明 發 展, 都有 過 顯 著 貢 獻。 (Location 120)

統 治 者 生命 風 險 的 高低 是一 個 社 會 制度 文明 建 設 的 晴雨表, 反映 其 最高 權 力 的 制衡 和 交接 機 制 是否 規 則 化 和 法治 化。 (Location 163)

劍 橋 大 學 生物 統 計 所 把 一年 死亡 機 率 超 過 0.6% 的 場 景 定 義 為「 大 戰 場」( major combat zone) (Location 178)

Gary Becker) 在 一九 六 八年 的 經 典 論 文中 談 道, 違 法 犯罪 一般 是 理性 選 擇 的 結 果: 當 犯罪 的 收益 大 於 犯罪 成本 時, 一些人 會 選 擇 犯罪, 其中 收益 和 成本 不 只是 物 質 的, 也 包括 主 觀 收益、 機 會 成本 和 主 觀 成本。 (Location 192)

一旦 一 個 地 區 出 現 災 害, 債 務 糾 紛、 土地 糾 紛、 家庭 糾 紛 等 可能 會 相 應 增加, 謀 殺 率 也 會 顯 著 上升。 (Location 208)

風 險 事件 催生 暴力 (Location 209)

人 體 對 氣 溫 波 動 高度 敏感, 太 熱 或 太冷 都 會 刺激 個 體 情 緒, 甚至 挑 戰 生存, 引 發 戰 爭 或 一般 暴力 (Location 215)

如果 人 類 社 會 有了 事前 避 險 手段 或 事後 應 對 工具, 那 就能 切 斷 風 險 到 暴力 之 間 的 傳 導 機 制 (Location 220)

在 所有人 際 關 係 中, 讓 人 最 難 放心 的 就是 跨期 承 諾: 一旦 涉及 跨期, 只要 兌 現 承 諾、 履行 義 務 之前 還 有 逃避 的 時 間 或 空 間, 造假 違 約 的 機 會 就 存在, 信任 就 難 以 達 到 百分之百 (Location 233)

在 人 類 歷 史上, 尤其 在 工 業 革命 之前, 是 風 險 催生 了 文明 (Location 240)

根 據 馬 科 維 茨 的 理 論, 如果 一 個 投 資 組 合 是 所 有同 樣 風 險 水 準 的 組 合 裡 預 期 回 報 最高 的, 它 就是 最佳 的。 (Location 251)

針 對 每一 項 風 險 水 準, 有 一 個 相 應 的 最佳 組 合, 所以 根 據 投 資 者 風 險 承受力 的 不同, 最佳 的 投 資 組 合 也 不同。 (Location 252)

只要 是 對 提高 生 產 力 或 化解 風 險 有益 的 知 識, 都是 有用 知 識; 相 應 地, 有用 的 人力 資 本分 為 兩 類 ─ ─ 生 產 性 人力 資 本 和「 風 險 調 適 性 人力 資 本」( risk- mitigative human capital), 後 者 指的 是 化解 生活 風 險( 包括 消 費 風 險、 社 會 風 險、 心理 風 險) 的 技能。 (Location 260)

作 為 名 詞 的「 文明」, 指的 是 特定 群 體 過 去 所做 的 一系列 創 新的 集合 體, 這 些 創 新 給 那 個 群 體 帶 來 了 生存 秩序。 (Location 274)

一 四 九 二年 哥 倫 布 發 現 美洲 大 陸 後, 歐 洲 人 與 美洲、 非洲 的 原始 社 會 廣 泛 接 觸, 建立 殖民地, 這 些 經 歷 把 兩 邊 的 反差 凸 顯 出 來, 使 歐 洲 人 對「 文明」 概念 做了 延伸, 加入「 先 進」 的 生 產 方式、 物 質 與 文化 的 意思 (Location 288)

愛 里 亞 斯( Norbert Elias) 在《 文明 的 進 程》( The Civilizing Process) 中 提出, 歐 洲 在 中 世 紀 後 期 通 過 組 建 國 家、 發 展 商 業, 開 啟 了 群 體 行 為 及 個 體 心理 的 煉 化 歷 程, 包括 餐桌 禮 儀、 服 飾 規 矩、 待人接物 等, 使人 們 更加 鄙 視 野 蠻 粗暴 (Location 296)

即使 人 類 在 觀 念 和 認 知 上 清楚「 文明」 的 高尚 和「 野 蠻」 的 卑劣, 一旦 生存 受到 風 險 衝 擊, 還 是 可能 選 擇 野 與 暴, 將 人道 主 義、 文明 從 善、 規 矩 秩序 存放 於 書 架上。 (Location 312)

按照 世界 銀 行的 定 義, 風 險 是指 可能 損 害 個 體 福祉 的 不 確 定 事件, 例如 生病、 旱 災、 戰 爭、 失 業、 失 戀、 情 緒 失控, 而 不 確 定性 表 現 在 風 險 的 發 生 時 間 和 衝 擊 規 模 無 法 預 知 (Location 315)

大 約 兩 萬 年前, 地 軸 傾 斜度 增大, 導 致 各地 的 冬夏 溫 差 上升、 跨 季 降水 差 增加。 (Location 357)

每 種 人 類 創 新 一 開 始 都是 一 個 虛 構 的「 故事」( fiction), 因此 每 個 文明 都是 一系列 故事 的 累 積 (Location 371)

迷信 是 人 類 對 風 險 和 不 確 定 世界 的 一 種 反 應, 各 文明 差不多 都以 迷信 為 起 點。 (Location 382)

在 多 數 情 況 下, 迷信 不 能改 變 現 實, 不 影 響 客 觀 存在, 更不 能 提高 生 產 力, 然而 卻 可以 給 個 體 帶 來 安心、 給 社 會 帶 來 秩序, 進 而 規 範 個 體、 促使 暴力 下降。 (Location 384)

他 們 都要 靠 迷信 建立 正 當 性。 (Location 390)

迷信 促 進 秩序、 化解 暴力 的 另一方 式 是 通 過 強 化 道德 規 範, 促 進 契 約 安全 和 產 權 秩序。 (Location 402)

迷信 雖 然 不一 定能 提升 生 產 力, 但是 能 通 過 影 響 人的 意 識, 起到「 信 則 靈」 的 心理 保 險 作用, 間 接 提升 人的 風 險 應 對 力, 把 人 類 帶 上文 明 之路。 (Location 418)

過 去 數 千年 中, 最 突出 的 文明 創 舉 應 該 是 圍 繞 人 際 跨期 合作 的 文化 與 制度 建 設。 (Location 423)

借助 姻 親 網 絡 和 血 親 網 絡 解 決 信任 問 題: 血 緣 關 係 與 生 俱 來、 永 恆 存在, 永 恆 關 係 就是 信任, 而 姻 緣 通 過 習 俗、 儀 禮 和 倫 理 加以 強 化, 也可 成 為 終 生 難 變 的 承 諾 關 係。 (Location 432)

姻 親 網 絡、 血 親 網 絡 在 形式 和 性 質 上 就 如同 今天 的 俱 樂 部, 但 信任 度 和 凝聚力 更 強 (Location 435)

人 類 的 婚姻 從 一 開 始 就是 為 了解 決 跨期 互助、 降低 生存 風 險 而 構 造 的, 跟 愛 情 並 無 關 係, 甚至 被 認 為 彼此 不相容。 愛 情 到 現 代 才「 征服」 婚姻、 成 為 婚姻 的 核心。 (Location 440)

在 印度 農 村, 父母 通常 將 女 兒 外 嫁 很 遠, 尤其是 收入 低、 農 業 產 出 不 確 定性 高( 即 風 險 大) 的 農 村 家庭 (Location 445)

婚姻 不只 是 當 事 男 女的 事, 兩 方 的 直 親 和 宗 親 都在 其中 有「 生老病死」 風 險 保障 的 利益。 (Location 454)

到了 定居 農 耕 時 期, 社 會 結 構 由 母系 向 父系、 婚姻 關 係 由「 一妻 多 夫」 向「 一夫 多妻」 轉 變 (Location 468)

青少年 花 時 間 精力 精通 禮 制 經 典, 學 會 組 建 家 秩序, 掌握 化解 社 會 風 險、 生活 風 險 和 心理 風 險 的 能力, 成 為 和 諧 社 會 的 工程 師, 得到 的 也是「 有用 知 識」 (Location 490)

Emile Durkheim 說:「 宗教 就是 一 組 有 關 神 聖 事物 的 信仰 與 實 踐 的 統 一 體, 這 些 信仰 與 實 踐 將 信 眾 凝聚 到一起, 組 成 一 個 叫『 教 會』 的 排他性 道德 社群。」 (Location 497)

逆境 對 信教 家庭 的 衝 擊 顯 著 小 於 對 普通 家庭 的 衝 擊, 信教 的 風 險 調 適 效果 明 顯。 (Location 516)

宗教 可以 提升 信徒 的 風 險 應 對 力, 所以 生活 風 險 本 來 就 高的 地 區 的 人 們 對 宗教 的 需求 也 多, 信教 人口 占 比 會 更高。 (Location 520)

宗教 也 會 跟 宗族、 金融 市 場、 國 家 福利 競 爭, 最大化 自己的 信 眾 社群。 (Location 531)

在 美 索 不 達 米 亞 南部( 最早 發 明 定居 農 耕 的 地 區), 至少 四千 五百 年前 跨期 借 貸 就 已 經 流行, 並 催生 出 楔形 文字 (Location 545)

在 西方 於 西元 三、 四世 紀 接受 基督教 後, 金融 發 展 幾 乎 完全 停 頓, 原因 就在 於 教 會 對 金融 的 排斥。 (Location 551)

明 確 禁止 對「 兄弟」 的 有 息 放 貸。 由 於《 舊 約》 是 猶 太 教、 基督教 和 伊 斯 蘭 教 共同 的 經 書, 禁令 貫 穿 於 三大 一神教。 (Location 555)

猶 太 教 的 解 讀 是: 只有 猶 太 人才 是 兄弟姐妹, 而非 猶 太 人 為「 外 邦 人」, 即 陌生人, 於是 猶 太 人 放 貸 給 基督徒、 穆斯林 時 可 合法 收 息。 (Location 561)

敵 人 之外, 不 論 是否 為 基督徒, 皆是 兄弟姐妹, 互相 幫 助 是 應 該 的, 貸 款 收 息 違 背 手足 原 則。 (Location 566)

儒家 主 張 基 於「 義」, 反 對 基 於 市 場 交易 實 現 人 際 合作 互助 (Location 568)

只有 猶 太 人 能 合法 從 事 金融( 當 然也 有其 他人 從 事 金融, 但不能 光明正大 地做), 也 因此 導 致 中 世 紀 歐 洲 普遍 反 猶(「 利益 反 猶」)。 再加 上 基督教 從 一 開 始, 就 從 宗教 層 面 排 擠 甚至 敵 視 猶 太 人(「 宗教 反 猶」) (Location 573)

宗教 在 幫 助 個 體 化解 風 險 的 同 時, 也 帶 來 巨大 代 價, 包括 宗教 戰 爭 和 宗教 間 的 其他 衝 突。 (Location 577)

宗教 改革 包括 以下 幾 方面: 一是 消除 了 對 羅 馬 教廷 和 教 會 的 迷信, 改 為 信徒 自 讀《 聖 經》、 直接 跟 上帝 對 話; 二 是 基督徒 是「 因 信 稱 義」, 即 因 信 耶 穌 基督 為 唯 一神 而 實 現 義、 得到 救 贖。 (Location 588)

再 來 就是 承 認 放 貸 收 息 的 正 當 性, 讓 金融 得到 解放。 (Location 591)

韋 伯( Max Weber) 在《 新教 倫 理 與 資 本主 義 精神》( The Protestant Ethic and the Spirit of Capitalism) 中 提到 喀 爾 文教 義 是 新教 國 家 成功 的 主 因, 尤其是 喀 爾 文 的「 宿命 論」( predestination) 激 發 了 資 本主 義 精神 (Location 595)

在 宗教 改革 時 期, 義 大利、 西班牙、 葡萄牙、 法 國 和 奧 地利 等 歐 洲 南部 社 會 選 擇 繼 續 緊 跟 羅 馬 教廷, 保留 天主教, 並 在 後 來 的 殖民 時 期 將 天主教 輸 出 到 南美、 亞 洲 和 非洲 的 不同 社 會, 而 德 國、 北 歐 國 家 都 轉 為 接受 路 德 宗 新教, 荷 蘭、 英 格 蘭、 蘇 格 蘭 以及 英 國 後 來 的 殖民地 美 國、 加拿大、 澳 大利 亞 等 都以 喀 爾 文 宗 新教 為 主。 (Location 603)

在 中 國, 可 能到 周 朝 初期 還 不明 確 排斥 商 業, 但 經 過 春秋 戰 國 樹 立 儒家思想 後, 抑 商 文化 逐步形成, 並 在 西元 前 四世 紀 秦 國 的 商 鞅 變 法 中 成 為 王 政 (Location 618)

由 鐵 路 打通 的 商 業 網 絡 大大 提升 了 印度人 抗 風 險 衝 擊 的 能力。 (Location 646)

隋唐 大 運 河 催生 了「 大 運 河 經 濟」, 造就 了 多 個 唐宋 以 來 的 商 業 重 鎮, 包括 臨 清、 聊 城、 濟 寧、 徐州、 淮安、 揚 州、 鎮 江 等。 (Location 658)

清代 於 一 八 二六 年 逐步 廢 棄 運 河 漕 運 所 (Location 661) - Note: how

實 證 結 果 更 支持 康德、 潘 恩、 亞 當. 斯 密、 孟 德 斯 鳩 等 關 於 商 業 市 場 的 社 會 價 值 之 論 述。 (Location 670)

在 西元 七 世 紀 後 期 至 八 世 紀 初, 阿拉伯 穆斯林 商人 來 到 南海 後 85, 他 們 很快 取代 華 商 和 東 南 亞 商人, 成 為 海上 絲 路 的 主角, 包括 定居 廣 州、 泉州 等 口岸, 安家 立 業, 將 其 發 揚 光大。 (Location 679)

荷 蘭 人 以 私 營 股份 有限公司 的 方式 取得 融 資 89, 也就 是以 更大 規 模 的 集 資 與 風 險 分 攤 模式, 戰 勝 葡萄牙 的 王室 經 營 模式( 即 國 營 模式)。 (Location 686)

儒家 文明 基 於 祖先 崇拜, 鼓 勵「 留守 故土」、「 落 葉 歸 根」、「 父母 在, 不 遠 遊」, 而 一神教 文明 督促 信 眾 外出 傳 教, 真正「 四海 為 家」、「 死 於 異 鄉 者, 即 為 壯 烈 之死」( 伊 斯 蘭 教《 聖 訓》), 或者「 這 天 國 的 福音, 要 傳 遍 天下, 對 萬 民 作 見 證」( 基督教《 新 約. 馬 太 福音》 第二十 四 章 十四 節)。 (Location 694)

一神教 通 過 嚴 密 組 織 和 儀 禮 規 範 所 建立 的 信仰 共同 體( 第六 章), 為 其 信 眾 較 好 地 解 決 跨期 承 諾 與 跨期 信任 的 挑 戰, 教友 間 的 凝聚力 是 多 神教 和 無 宗教 社 會 難 以比 擬 的, 於是 穆斯林 商人 與 後 來 的 新教 商人 能在 血 緣 網 絡 之外 進 行 貿 易 融 資 94, 獲 得 長 期 信用, 從 事 大 規 模 貿 易。 (Location 707)

商品 市 場 的 救急 價 值 是 靠 跨 區 域 運 貨 實 現 的, 這 跟 金融 靠 跨期 配置 資 源 的 方式 實 現 避 險 與 救急 不同。 (Location 727)

在 將 近 三千 年 裡, 哲人 與 士大夫 的 關 注 和 創 造 力 幾 乎 都用 在 禮 制 的 建 設 與 完善 上, 禮 與 法 之 間 以 禮 當 先, 造成 歷 代 法典 重 刑法 和 行政、 輕 商法 和 民法, 把 商事、 民事 留 給 民 間 特 別 是 宗族 去 處 理, 無 暇 顧 及 超越 血 緣 的 商法 制度 建 設 (Location 736)

十九 世 紀 洋 務 運 動 引 進 現 代 金融 時, 中 國 缺乏 足 夠 可 靠的 契 約 執 行 體 系 還 使 現 代 金融 水土不服。 (Location 739)

各 類 金融 市 場 在 歐 洲 進 入 中 世 紀 後 基本 消失, 到 十 三世 紀 才 恢 復, 尤其 在 十六 世 紀 宗教 改革 後, 加快 在 荷 蘭、 英 國 等 喀 爾 文 新教 國 家 發 展 (Location 748)

雖 然 市 場 發 達 解 決 了 傳 統 風 險 的 挑 戰, 卻 也 產 生了 頻 率 低 但 危害 大的 人造 風 險。 (Location 765)

大 衛. 莫 斯( David Moss):《 當 所有 手段 都 失效, 政府 成 為 風 險 的 最 終 管理者》( When All Else Fails: Government as the Ultimate Risk Manager) (Location 770)

由 於 國 家 壟 斷 合法 強 制 力( 市 場、 教 會 和 族 親 都 沒 有 調 動 強 制 力 的 權 力), 它可 利用 徵 稅 等 手段 在 不同 群 體 間 進 行 轉 移 分配 (Location 772)

正 是由 於 教 會 跟 政府 間 的 這 種 此 消 彼 長 的 競 爭 關 係, 在 今天 的 美 國, 堅 決 反 對 大 政府 的 主要 勢 力 不是 經 濟 學 家, 而是 教 會 (Location 797)

在 每 個 社 會, 文化 都是 作 為 對 某些 更深 層 需求 的 回 應, 是 內 生 創 造, 也在 不 斷 應 變 (Location 801)

現 在, 市 場 和 國 家 在 很大 程度 上 已 取代 了 婚姻、 家庭、 宗族、 教 會, 來 應 對 自然 風 險 和 工 業 革命 帶 來 的 人造 風 險, 這 種 轉 型 已 經 改 變 了 人 類 社 會。 (Location 828)

經 過 二十 世 紀 美 國 聯 準 會 體 系 的 完善, 中央 銀 行 已被 世界 各 國 採 用, 把 每 個 國 家 轉 變 為「 貨 幣 國 家」。 經 過 二十 世 紀 三 ○ 年代 凱 因 斯 的 努力, 每 個 國 家 也 很快 成了 以 積 極 干 預 主 義 為 特色 的「 財 政 國 家」。 (Location 833)

安 格 斯. 麥 迪 森《 世界 經 濟 千年 史》 (Location 846)

Jared M. Diamond: “The Worst Mistake in the History of the Human Race” (Location 852)

Joel Mokyr. A Culture of Growth: The Origins of the Modern Economy (Location 867)

Steven Pinker. The Better Angels of Our Nature: The Decline of Violence in History and Its Causes (Location 875)

https://ourworldindata.org/famine-mortality-over-the-long-run (Location 895)

文明 不只 是 一些 離 散 的 創 新, 即 文化 元素 的 無 機 組 合, 而是 作 為 一 個 整 體 給 相 應 的 群 體 帶 來 規 則 與 秩序( 即 規 序)。 (Location 944)

Coontz, Stephanie, Marriage, a History: How Love Conquered Marriage, New York: Penguin Books (2006) (Location 998)

熟 練 的 士兵 能 讓 受刑 者 在 十字 架上 受罪 三、 四天 而 不死, 受 難 者 一般 死 於 脫 水、 創 傷、 疲 勞、 休克, 或 失血 過 多。 (Location 1183)

對 於 一 個 社 會, 如果 因 風 險 等 原因 使 暴力 成 為 生存 之 必要, 那 麼 長 此 以往, 其 文化 就 會 做出 反 應, 推崇 尚武, 獎 勵 殘 暴; 而 一旦 暴力 不是 生存 的 必要, 其 文化 就 會 崇尚 文明、 追求 秩序。 (Location 1191)

羅 馬 角 鬥 賽 至少 可 追溯 至 西元 前 二六 四年, 是 皇帝 和 貴 族 向 民 眾 展示 勢 力 與 財 富、 紀 念 勝 戰、 慶 典 生日, 或者 在 出 現 政治 經 濟 危 機 時 振 奮 民心 的 手段。 (Location 1217)

食人 行 為 是否 消失 是 衡量 文明化 進 程 的 終 極 指 標 之一, 也是 人 倫 底 線。 食人 行 為 分 為 兩 大 類: 一 類 是「 習 俗性 食人」( customary cannibalism), 即 食人肉 是 慶 典 或 祭祀 儀 式 的 一部分, 在 新 幾 內 亞 等 一些 部落 就有 這 種 習 俗; 另一 類 是「 饑 荒 食人」( famine cannibalism), 即 因 為 饑 荒 餓 得 活 不 下去 而 食 人的 行 為, 這 又 細 分 為「 活 者 食人」( survivor cannibalism, 活人 食 死者) 和「 謀 殺 食人」( murder cannibalism, 追 殺 他人 以 食 其 肉)。 (Location 1246)

商人 這 樣 做 的 原因 可能 很多, 其中 一 點 跟 古 羅 馬 人 看待「 奴 隸」 的 角度 類 似, 就是 不把 異 族人 當 人看, 所以 覺 得 殺 其 命、 食 其 肉 不 構 成 倫 理 意 義 上 的 暴力。 (Location 1269)

據《 新 唐 書. 食 貨》 記 載,「( 唐) 昭 宗 在 鳳 翔, 為 梁 兵 所 圍, 城中 人相 食, 父 食 其 子, 而 天子 食 粥, 六 宮 及 宗室 多 餓 死」。 (Location 1279)

從 唐代《 本草 拾 遺》 到 明代《 本草 綱 目》, 一些 中 醫 藥 方 將 人 體 部位 作 為 食用 藥 材, 特 別 是 與 孝道 文化 結 合 之下, 演 變 成 子女 是 長 輩 的 治 疾 良 藥, 且 把子 女 是否 為 父母 割股 割 肉 等 當 作 是否 孝敬 父母 的 試 金石。 (Location 1280)

商 業 交易 強 化 個 人 間、 個 人 與 社 會 間 的 相互 依 賴, 使 個 體 為 了 各自 和 共同 的 利益, 學 會 控制 情 緒、 講 究 禮 儀、 表 現 誠 懇、 舉 止 規 範、 用 詞 得 當。 (Location 1323)

讀 者 雖 未曾 親 身 遭受 殘 暴 苦 難, 也能 設 身 處 地 感受 主人公 的 痛苦, 這 種 讀 書 經 歷 多了, 對 野 蠻 暴力 的 容忍度 自然 降低 (Location 1335)

在 效果 上, 五四 時 期 的 啟 蒙 運 動 類 似 於 歐 洲 的 人道 主 義 革命, 降低 人 們 對 野 蠻 暴力 的 容忍度。 (Location 1366)

埃及 農 業 在 很大 程度 上 是「 靠水吃水」: 尼 羅 河水 氾 濫 愈 頻 繁、 愈 嚴 重, 為 當 地 人 帶 來 的 肥沃 淤泥 就 愈 多, 農 作物 因而 愈 豐 收 (Location 1439)

把 皇帝 非 正常 死亡 資 料 跟 氣 溫 偏差 度、 尼 羅 河 氾 濫 程度 做 回 歸 分析 時, 統 計 顯 著 性 在 九九% 以上。 (Location 1478)

在 非常 時 期, 個 體 可能 將 金 銀 埋入 地下 以 實 現 避 險, 即使 自己 暫 時 沒 有 機 會 去 挖掘, 也 會 告知 親 友 今 後 將 這 筆 財 富 取出。 (Location 1534)

《 中 國 救荒 史》 作者 鄧 雲 特 對 此 總 結 道,「 我 國 歷 史上 累次 發 生的 農 民 起 義, 無 論 其 範 圍 的 大小, 或 時 間 的 久 暫, 實 無 一 不以 荒年 為 背景, 這 實 已成 為 歷 史 的 公例」。 (Location 1556)

文化 就是 對 生存 需 要的 一 種 反 應 (Location 1572)

一九 一 九年 亨 廷 頓 的 假 說: 中 亞 和 東 亞 北部 地方 氣 候 變 乾, 是 北方 遊 牧 民族 在 西 晉 末年、 北宋 後 期 和 明 末 三 個 時 期 大 舉 南下 的 原因。 (Location 1607)

在 之後 的 近 二十年 裡, 李 自成 起 義 軍 兩 次 幾 近 毀 滅, 但 每次 都是 更 大的 旱 災 幫 了 忙, 讓 他 東 山 再起, 先後 (Location 1636)

對 持 續 十年 以 內 的 短 氣 候 週 期, 如 聖 嬰 現 象、 北大西洋 震 盪( North Atlantic Oscillation) 等, 社 會 通常 表 現 出 一定 的 韌 性; 伴 隨 著 持 續 數 十年 的 中期 不利 氣 候 週 期 的, 是 疾病 暴 發、 貧 窮 與 社 會 動 亂, 這 些 甚至 經 常 導 致 政 權 傾 覆; 而 持 續 百年 以上 的 長 期 不利 氣 候, 經 過 乾旱、 饑 荒 和 社 會 不 穩 定 等 途 徑, 通常 直接 導 致 文明 崩 敗。 (Location 1658)

氣 溫 太高 或 太低 既 影 響 產 出、 挑 戰 生存, 又 影 響 人的 情 緒, 刺激 他 們 行 暴。 (Location 1688)

「 環 境 決 定 論」 的 論 點, 該 理 論 認 為, 氣 候 等地 理 環 境 決 定 一地 的 居民 是否 好 鬥、 不同 聚 落 間 是否 發 生 戰 爭 或 衝 突, 進 而 決 定 當 地 的 文化,「 一方 水土, 養 一方 人」。 (Location 1690)

在 氣 候 災 害 等 風 險 面前, 傳 統 社 會 十分 脆弱。 (Location 1706)

金融 工具 就是 幫 助 個 人、 家庭、 機 構 和 國 家, 跟 另一方 在 不同 時 間、 不同 空 間 或 事件 之 間 配置 收入, 緩 和 風 險 衝 擊。 (Location 1730)

也可以 把 不同 創 新( 包括 文化 創 新) 看成 對 市 場 缺失、 金融 缺失 的 一 種 反 應, 通 過 文化 和 社 會 組 織 方式 解 決 本 該 由 市 場 解 決 的 避 險 問 題。 (Location 1736)

Gr á da, Cormac Ó. Eating People is Wrong, and Other Essays on Famine, Its Past, and Its Future. New Jersey: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(Location 1770)

Pinker, Steven. The Better Angels of Our Nature: The Decline of Violence in History and Its Causes. Penguin UK, 2011 (Location 1808)

Febvre, Lucien and Henri- Jean Martin. The Coming of the Book: The Impact of Printing, 1450– 1800. London: Verso, 1958 (Location 1817)

對 當 時 山 東 災 荒 及 賑 災 的 全面 描 寫, 參 見: Timothy Richard. Forty- five Years in China: Reminiscences. London, TF Unwin, 1916. (Location 1845)

Walter Scheidel. Rome and China: Comparative Perspectives on Ancient World Empires. Oxford University Press, 2009 (Location 1849)

關 於 更多 物候 現 象, 參 見: 葛 全 勝《 中 國 歷 朝 氣 候 變 化》, 北京: 科 學 出版社, 2011 (Location 1886)

Galor, O. Unified Growth Theory.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, 2011. (Location 1934)

衡量 一 個 人的 一生 是否 幸福, 並 不 是以 這 個 人 曾 經 有 過 的 歡 樂 和 幸福 為 尺度, 只能 視 這 個 人 一生 缺少 悲哀 與 痛苦 的 程度。 ─ ─ 叔 本 華《 論 生存 的 痛苦 和 虛 無》 (Location 2068)

哲 學 家 叔 本 華 告 訴 我 們, 人 所 追求 的 不 總 是 歡 樂 的 最 高值( 即 生 產 力 的 最大化), 更是 悲哀 和 痛苦 的 最小化。 (Location 2082)

常年 流 動 使人 類 不屑 於 建立 產 權 體 系, 社 會 秩序 也 無 基 礎。 無 恆 產, 自然 無 恒心! (Location 2116)

二 ○ ○ 三年, 保 羅. 霍 爾 斯 特 德( Paul Halstead) 與 合作 者 出版 了 經 典 之作《 壞 年 經 濟 學》( Bad Year Economics) (Location 2123)

儘 管 技 術 原始、 絕 對 生 活水 準 不高, 但 是以 狩 獵 採 集 為 生的 人群, 對 於 風 險 的 變 化 仍 保持 高度 的 敏感 和 理性 (Location 2175)

最 遲 直至 四千 年前, 除 大洋洲 以外 的 所有 陸 地, 都 基本 接受 並 完成 了 農 業 革命。 (Location 2216)

考古 學 家 發 現, 改 為 農 耕 後, 印第安人 體 內 琺 瑯 質 缺陷 頻 率 上升 五 ○%( 說 明 營 養 結 構 惡 化)、 缺 鐵 性 貧 血 比例 增加 四倍、 骨 病 變 占 比 多了 三倍( 由 流行 病毒 所致), 並 且 因 經 常 肩扛 重物, 脊柱 也 顯 著 損 傷 更多。 (Location 2237)

人的 身高 主要 取 決 於 兩 大 因素, 一是 人 種 與 遺 傳 基因, 二 是 成年 之前 的 營 養 (Location 2247)

人 類 每次 大的 技 術 進 步 似乎 都 帶 來 財 富 差距 的 擴 大。 (Location 2270)

不 同人 對 資 源 控制 的 程度 差距 加大 後, 財 富 分配 也 會 拉 開。 (Location 2287)

尤其「 鐵 犁」 的 發 明 更是 帶 來 包括「 重 男 輕 女」、「 厭 女 症」( misogyny) 等 性 別 歧 視 文化 (Location 2288)

陶器 的 出 現 代表 了 原始 生活方式 的 終 結, 人 們 不再 遊 獵 而是 定居 下 來 (Location 2347)

人 體 骨骼 上 哈 里 斯 線( Harris line) 數 量 的 多少, 這 反映 了 每 個 人 發 育 時 期 遭遇 營 養 不良 的 次 數。 (Location 2373)

他 們 不再 頻 繁 搬 遷, 有能力 製 造 陶器 儲 藏 剩 餘 產 出, 也有 了 跨期 儲 存 價 值 的 資 產, 所以 是 定居 不 動 衍 生出 對 財 產 秩序 的 需求。 (Location 2400)

農 業 帶 來 了 更多 的 人口、 更 大的 村 莊 甚至 城 鎮, 人口 密度 上升 對 人 際 合作 提 出了 高 要求, 因此 居住 在 這 些 地域 的 人群, 到 今天, 其 文明 仍然 秉持 集 體 主 義 價 值, 更 看重 宗族 血 緣 網 絡。 (Location 2410)

由 於 水稻 高度 依 賴 水, 這 使 中 國 在 清朝 之前 的 歷 史上, 暴力、 內 亂 和 朝代 更迭 尤其 跟 旱 災 緊 密 關 聯, 而受 水 災 的 影 響 相 對 有限。 (Location 2433)

地理 大 發 現 之後, 西班牙人 把 玉米、 甘薯、 馬 鈴 薯 等 新世界 作物 帶 回 歐 洲, 然 後 再 傳 到 中 國, 這 些 新 糧 種 所 代表 的「 創 新」 不 僅 提升 了 農 業 生 產 力, 而且 其生 長 不需要 多水, 這 就 強 化 了 中 國 人 抵 禦 旱 災 風 險 的 能力 (Location 2435)

玉米 進 入 中 國 經 由 三 條 途 徑 (Location 2440)

除 玉米、 甘薯 和 馬 鈴 薯 外, 從 新世界 引入 中 國 的 作物 還 有 番茄、 辣椒、 煙 草、 花生、 南瓜 等。 (Location 2449)

玉米 有 以下 優 勢: 耐寒, 可 以在 高 緯 度 或 高 海拔 地 區 種 植, 所以 適 合 種 玉米 的 地方 遠 多 於 甘薯; 種 植 期 短, 最短 只需 九十 天; 未熟 亦 可食, 在 夏 秋 青 黃 不接 之 時 最受 青 睞; 早熟, 可以 避 開 夏季 水患; 跟 米 飯 比, 玉米 給 人 更 強 的 耐 饑 感; 玉米 棒 可 隨 處 保存, 無 須 修建 專 門 的 糧 倉。 (Location 2459)

玉米 降低 農 民 起 義 頻 率、 減 少 暴力, 但 是由 於 玉米 便 於 山上 旱地 種 植 的 特 徵 不 僅 有利 於 老百姓, 也 同 樣 有利 於 長 居 深山 的 叛匪, 因此 玉米 對 清朝 治 亂 有 過 複 雜 的 影 響, 康熙 曾 禁止 種 植 玉米 等, 直到 後 來 乾隆 解禁 為 止。 (Location 2500)

龔 啟 聖 教授 在 一次 量化 歷 史 講 習 班 談 道, 玉米、 甘薯 和 馬 鈴 薯 對 清代 人口 成 長 可能有 一半 左右 的 貢 獻 (Location 2515)

災 荒 對 人口 成 長 的 衝 擊, 不 只是 因 為 有人 餓 死, 更是 因 為 處 於 生育 期 的 壯 年 難 以 懷 孕 生子。 (Location 2538)

理解 許 多人 類 創 新, 即 文明化 發 展 的 關 鍵: 或 許 沒 幫 助 提升 生 產 力, 但 為 民 眾 排除 或 降低 了 風 險 衝 擊 的 影 響。 (Location 2554)

這 些 作物 通 過 穩 定 社 會 秩序, 間 接地 為 工 業 革命 的 到 來 奠 定了 基 礎。 因此, 美洲 作物 在 世界 的 傳 播 可以 說 是 農 業 革命 之後 的 又一次「 飛 躍」, 屬 於 第二次 農 業 革命。 (Location 2583)

人 類 有 嚴 重的「 損 失 厭 惡」, 獲 得 收益 的 歡 樂 遠 低 於 遭遇 等量 損 失 的 痛苦。 (Location 2592)

動 物 不 會 把 歡 樂 和 痛苦 積 存 起 來, 而 人 類 借助 回 憶 和 預 見 卻 是 這 樣 做 的。 (Location 2599)

人 類 對 未 來 風 險 與 不 確 定性 的 憂 慮 和 恐 懼 是 加 劇 現 時 痛 苦的 主 因 (Location 2603)

「 損 失 厭 惡」, 亦即 人 們 獲 得 一 百元 的 幸福 感 增量 要 遠 低 於 損 失 一 百元 的 悲哀 感 增量。 (Location 2609)

Kahneman, Daniel, Paul Slovic & Amos Tversky. Judgment Under Uncertainty: Heuristics and Biases. New York: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, 1982 (Location 2883)

無 論 是 現 代 國 家、 中 世 紀 的 教堂、 古老 的 城市, 或者 古老 的 部落, 任何 大 規 模 人 類 合作 的 根基, 都在 於 某 種 只 存在 於 集 體 想像 中的 虛 構 故事。 ─ ─ 尤 瓦 爾. 赫 拉 利《 人 類 簡 史》 (Location 2892)

迷信 從 一 開 始 就是 人 類 對 未知 環 境 的 一 種 反 應, 雖 然 迷信 不一定 提升 生 產 力, 也不 一定 改善 人的 物 質 生活, 但可以 從 心理上 提升 人 類 的 風 險 應 對 力, 也可 幫 助 樹 立 秩序 所需 要的 權 威。 (Location 2907)

按照 長 久 沿 襲 的 柏 拉 圖 的 觀 點, 知 識 是 得到 證 成 的、 真 實 的 信念。 如果 在「 證 成」 和「 真」 之中 的 任一 維 度 上 偏 離 知 識 的 定 義, 那就 會 構 成 迷信。 (Location 2911)

在 迷信 活 動 中, 情感 因素 極 為 重要, 巫 師 和 其他 參 與 者 必 須 具有 某 種 迷 狂 狀 態, 投入 充分 且 無 意 識 的 強 烈 情感, 否 則 就不 靈。 (Location 2924)

通 過 祭拜 向上 天 報 告 天朝 治理 狀 況, 也 告示 百姓: 天子 之 權 乃 上天 所 賜, 皇 權 至高 無 上, 無 可 挑 戰。 (Location 2959)

在 古代 社 會, 沒 有 迷信 就 沒 有 王朝 統 治 的 正 當 性。 夏 有大 禹 治水 的 神 話 (Location 2979)

為 了 緩 解 商朝 遺 民 的 抵抗 並 取得 他 們 的 合作, 周 朝 建 國 者 創 造 了『 天命』 的 說 法, 試 圖 以此 勸 告 商朝 遺 民: 周 之所以 代 商 而立, 是 因 為 商朝 統 治 者 的 暴虐 統 治 使 商 喪 失 了『 天命』。 (Location 2989)

到 漢 時 期,「 天命 觀」 被 董 仲 舒 的「 天 人 感 應」 進 一步 系 統 化, 成 為 之後 中 國 政治 思想 中的 關 鍵 要素, 使 漢 以 來 各 王朝 都 基 於「 天命」 找 合法性, 年年 祭拜 上天。 (Location 2993)

數 千年 裡, 精英 努力 將 治理 體 系 細 化, 包括 司法 理 論 與 實 踐 也 深受 迷信 影 響。 (Location 3020)

為 做到 信 時 日,《 左 傳》 建 議「 賞 以 冬夏, 刑 以 秋冬」, 因 為 秋季 草木 凋零, 是 一派 肅 殺 之 氣, 此 時 行刑 更能 順 應 天道 (Location 3025)

借助 迷信 給「 禮」 和 治理 秩序 提供 必 要的 威 懾 基 礎。 (Location 3033)

夏 禹、 商 湯 及至 周 王, 都是 集 王 權 與 神 權、 人 與 神 於 一身 的 大 巫。 (Location 3038)

在 現 代 以前, 世界 很多 地方 的 司法 行 為 也要 依 賴 神 的 旨意。 (Location 3055)

迷信 化解 暴力 的 通道 不 只是 通 過「 天子」 建立 國 家 的 統 治 權 威, 還 可以 通 過 促 進 產 權 秩序 和 合同 安全, 減 少 糾 紛 衝 突 風 險。 (Location 3078)

經 濟 學 家 步 德 茂 在他 的 著名 論 述《 過 失 殺 人、 市 場 與 道德 經 濟》 (Location 3096)

迷信 給 看似 不可理喻 的 混 亂 世界 以 某 種 結 構 和 秩序, 帶 來 正面 的 文明化 價 值, 而 一旦 迷 之 過 頭, 代 價 也 會 無 限 放大。 (Location 3109)

在 中 國 南方, 森林 是 重要 產 業, 樹 神 崇拜 非常 普遍。 (Location 3128)

一些 少 數 民族 直接 將 樹 神 與 祖先 崇拜 連 在一起 (Location 3132)

但也 充 滿 不 確 定性, 因此 也有 求神 需求。 中 國 多 數 行 業 與 商 會 都有 相 應 的 保 護 神。 (Location 3143)

早期 的 醫 生 都是 巫 師, 或者 說 巫 師 同 時 為 醫 生, 占卜 是 治病 的 主要 方法。 (Location 3153)

正 因 為 遠 海 作 業 的 風 險 遠 高 於 內 地 種 植 業, 沿海 省 分 都有 供奉 天后 的 廟 宇, 廣 東、 福建、 浙江 等 沿海 省 分 的 人 比 內 陸 農 人 更 迷信。 (Location 3159)

馬 雅人 認 為, 敬神 的 最好 禮 物 是 人血, 尤其 剛 殺 掉 之 人的 心 臟 和 鮮 血 是 至高 無 上 的 祭 禮, 最能 討 得 諸 神 歡 心。 這 個 習 俗 至少 起始 於 西元 三世 紀, 然 後 持 續 到 十七 世 紀。 (Location 3218)

人 類 學 家 發 現, 用 活人 祭神 的 風 俗 在 美洲 大 陸 印第安 人中 比 較 普遍。 (Location 3220)

奧 斯 特 基 於 歐 洲 一 五 二 ○ 至 一 七 ○ ○ 年的 歷 史 資 料 研究 發 現, 大 規 模 獵 巫 和 審 巫 實 際 上 是 用 迷信 應 對 氣 候 風 險 的 衝 擊, 女巫 則 成 為 風 險 後 果 的 替罪羊。 (Location 3239)

在 中 世 紀, 歐 洲 人的 反 猶 暴力 也 跟 風 險 衝 擊 高度 關 聯, 人 們 在 遭遇 災 害 等 不幸 事件 時 就 認 為 是 猶 太 人 所 為。 (Location 3252)

至少 在 德 國, 中 世 紀 黑 死 病 肆虐 期 間 殺 猶 愈 多的 地 區, 到 二十 世 紀 二 戰 期 間, 反 猶 殺 猶 也 愈 激烈, 這 些 地方 的 文化 基因 就 這 樣 因 迷信 而 產 生 並 長 久 遺 留、 發 酵。 (Location 3259)

非洲人 跟 世界 其他 地 區 的 人 一 樣, 認 為 女巫 能 加害 於 她 們 討 厭 或 嫉妒 的 人 (Location 3266)

在 非洲 這 些 地 區, 親 戚、 親 族、 鄰 居 往往 是 謀 殺 女巫 的 主使, 而且 很多 時 候 是 年 輕 的 晚 輩。 (Location 3278)

頻 繁 的 災 害、 科 學 知 識 的 匱 乏、 金融 的 缺失, 使 迷信 成 為 他 們 對 風 險 的 主 要回 應 (Location 3291)

蒙古 國 從 社 會 主 義 轉 向 市 場 經 濟 的 過 程 中, 薩 滿 信仰 在 布 里 亞 特 人之 中的 復 興。 (Location 3293)

一 類 是 結 果 取 決 於 當 事 人行 動 的 事物, 另一 類 是 結 果 跟 人的 行 動 無 關 的 自然 現 象。 經 驗 及 研究 表明, 迷信 對 前 類 事物 的 結 果 有 正 面影 響。 (Location 3310)

「 信 則 靈」, 起到 穩 定 心理 的 作用 (Location 3319)

迷信 沒 有 根 據 並 不意 味 迷信 沒 有用 處。 諾 貝 爾 經 濟 學 獎 得 主 斯 蒂 格勒( Bernard Stiegler) 曾 斷 言:「 一切 長 期 存 續 的 制度 都是 有效 的。」 (Location 3341)

迷信 的 功用: 尋 求 控制 感、 化解 負 面 情 緒、 促 進 理性 決 策, 這 些 都 具 備「 弄假成真」 的 功效。 (Location 3345)

集 體 層 面的 好 處 還 是 不能 解 釋 為 何 個 體 成 員 都 篤 信 巫 術 的 效力, 因 為 對 個 人 來 說, 被 槍 打到 還 是 會 受 傷, 被炸 彈 炸 到 還 是 會 死, 巫 術 並 不 能改 變 這 一 點! 實 際 上, 剛 果 案例 裡 的 巫 師 和 中 國 唐朝 敦煌 地 區 看 面相 的 人, 以及 更多 的 迷信「 從 業 者」, 用「 行 為 決 定 論」 框架 解 決 了 這 個「 可信 度」 的 問 題。 (Location 3416)

風 險 讓 人 失去 控制 感、 引起 負 面 情 緒、 影 響 認 知 和 決 策 能力 (Location 3435)

我 們 是以 兩 種 截然不同 的 方法 認 識 世界 的。 第一 種 方法, 依 賴 直 覺、 自 動 啟 動、 自然而然、 不靠 語 詞、 偏重 敘 事、 偏重 實 驗; 第二 種 方法, 依 賴 分析、 深 思熟 慮、 形 諸 語 詞、 理性 冷 靜」。 (Location 3442)

個 人 在 記 憶 中 庫 存 了 大量 相 關 事件 和 相 關 情感 體 驗, 如果 所 碰到 的 事件 激 發 起 快 樂 的 情 緒, 人 就 會 借助 思 維 和 行 動 複 製 這 種 體 驗, 而 如果 激 發 的 是 負 面 情 緒( 比如, 碰到 風 險 決 策 時), 人 就 會 調 出 另 一套 體 驗 和 思 維 模式。 (Location 3444)

焦 慮 與 風 險 之 間 亦有 千 絲 萬 縷 的 聯 繫。 面 對 不 確 定性, 我 們 很 難 保持 平 靜 (Location 3456)

不安定 導 致 了 控制 感 的 失落, 而 控制 感 的 失落 會 加 劇 疼痛 的 感 覺。 (Location 3473)

迷信 即是 化解 風 險 帶 來 的 焦 慮 感 的 一 種 手段, 而 操控 迷信 的 巫 師 就是 掌握 風 險 調 適 性 人力 資 本 的 人。 (Location 3477)

到 城 裡 打工 對 農 人 是 很不 錯 的 選 擇, 能有 效 分散 農 業 風 險, 但他 們 不太 願 意 去。 為 什 麼? 因 為 進 城 打工 也有 風 險, 處 在 生存 邊 緣 的 時 候 連 一 點 點 風 險 也不 願 承 擔。 (Location 3488)

如同《 匱 乏 經 濟 學》( Scarcity) 一 書 所言: 當 掙 扎 著 踩水 時, 你就 沒 有 精力 去 計 算 最近 的 海岸 線 距 離 了。 (Location 3491)

面 對 風 險 時, 我 們 的 決 策 不 知不 覺 地 傾 向 感性 與 直 覺, 而非 深 思熟 慮 和 理性。 (Location 3493)

在 過 去 幾 千年 裡, 人 類 不 斷 地 創 新, 包括 科技 創 新、 社 會 組 織 創 新、 市 場 創 新、 金融 創 新, 既 增 加了 人 對 自然 和 自我 的 認 知、 消 除了 不 確 定性, 又 提供 了 更 多的 避 險 選 擇, 使 風 險 應 對 力 大增。 (Location 3524)

Ara Norenzayan. Big Gods: How Religion Transformed Cooperation and Conflict. New Jersey: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, 2013. (Location 3535)

傳 統 中 國 王朝 起初 靠 武力 建立( 魅力 型), 然 後 轉 為 靠 傳 統 型 加 迷信 神 話 延 續。 (Location 3574)

韋 伯.《 經 濟 與 社 會》 (Location 3575)

徐 騰《 他 奶奶 的 廟! 一 個 清 華 博士 的 野 路子 研究 和 暗中 觀 察, 看完 笑 趴下 了》, 經 典 文 學 讀 書 文摘. 2017 : 8. 9 ( 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pVUhV1yKP5VUnNZgdzssbA (Location 3669)

Malinowski, Bronislaw. Argonauts of the Western Pacific: An Account of Native Enterprise and Adventure in the Archipelagoes of Melanesian New Guinea. Routledge & Sons, Limited, 1961 (Location 3727)

Malinowski, Bronislaw. A Scientific Theory of Culture and Other Essays. Psychology Press, 2001. (Location 3741)

Kahneman, Daniel. Thinking, fast and slow. Macmillan, 2011. (Location 3776)

Harrison, Robert Pogue. Forests: The Shadow of Civilization.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, 2009. (Location 3789)

人 類 婚姻 和 家庭 從 一 開 始 就是 為 了解 決 人 際 跨期 互助、 降低 生存 風 險 而 構 造 的 故事 (Location 3844)

不管 是 古 希 臘、 古 羅 馬 時 期, 還 是 中 世 紀 歐 洲, 由 於 婚姻 都用 於 政治 聯 姻 或 物 質 功利, 因此 婚姻 和 愛 情 歷 來 都是 兩 碼 事, 並 被 認 為 彼此 不相容 (Location 3857)

在 古代 印度, 結 婚前 就 愛 上 對 方 被 看成「 破 壞 性的」( disruptive)、「 反 社 會 的」( anti- social) 行 為, 認 為「 相 愛」 不是 婚姻 的 正 當 理由。 (Location 3866)

結 婚 後, 如果 夫妻 過 度 親 熱 相 愛, 那 會 被 看成 是 對 家族 利益 的 威 脅, 長 輩( 尤其 婆婆) 會 出面 阻 擋 (Location 3870)

金融 交易 後 捲 款 逃跑 的 情 況 時 有 發 生, 熟人 間 借 貸 也 頻 繁 賴 帳、 發 生 糾 紛。 所以, 人 際 跨期 價 值 交 換 一直是 人 類 面 對 的 挑 戰 (Location 3947)

婚姻 指的 是 特定 男人 與 女人 間 締 結 的 較 為 固 定的 性 關 係 與 社 會 關 係, 彼此 有 特定 的 責 任、 義 務 和 權 利。 (Location 3953)

符合 社 會 倫 理 規 範, 按照 人 們 能 認 可、 接受 的 規 則 建立 並 維 繫 的 男女 跨期 承 諾 關 係。 (Location 3956)

不管 在 血 緣 群婚 還 是 氏族 群婚 時 期, 群 內 成 員 都「 一起 生活、 共用 資 源」。 這 種 公有制 共同 體, 本身 就是「 以 有 餘 補 不足」 的 人 際 跨期 交 換 平 臺 (Location 3979)

發 明 婚姻 與 家庭 等同 於 發 明 私有制, 而 無 婚姻 與 家庭 的 群居 則 是 公有制。 (Location 3983)

基 於 血 緣 群落 的 人 際 跨期 交 換 體 系 可以避免「 逆向 選 擇」( adverse selection) 問 題( 因 為 沒 有 選 擇), 而 逆向 選 擇 往往 是 導 致 交易 市 場 破裂 的 重要 原因。 (Location 3995)

基 於 血 緣 的 群落 體 系 會 帶 來「 道德 風 險」( moral hazard), 也就是 說, 既然 只 要是 血 緣 群 體 的 一 員 就能 分享 其他 成 員 的 收益, 誰 還 有 動 力 去 努力 狩 獵 採 集 呢? (Location 4003)

上 古 中 國 人的 姓, 以 女 字 為 偏旁 部首 的 居多 (Location 4022)

婚姻 是 家庭 的 基 礎, 而 家庭 是 婚姻 出 現 之後 人 類 生活 的「 新 中心」 (Location 4034)

「一夫 一妻」 制 最早 由 古 希 臘 人 推出, 到 西元 前 一世 紀 被 羅 馬 人 採 納, 並 在 法律上 只 允 許 一妻。 (Location 4099)

在 羅 馬 帝 國 接受 基督教 後, 許 多 羅 馬 習 俗 反 過 來 被 帶 入 基督教, 成 為 所有 基督徒 的 習 俗, 包括「 一夫 一妻」 制度。 (Location 4102)

犁耕 尤其 鐵 犁 出 現 後, 對 使用者 上半身 肌肉 力量 的 要求 尤其 突出, 由 於 睾 酮 等 雄 激素 分泌 量 的 差 異, 女性 在 這 方面 很 難 匹 敵 男性, 男性 體 力 優 勢 得以 提升。 (Location 4120)

人 類 學 家 和 經 濟 學 家 發 現: 牛 是 母系 社 會 的「 敵 人」, 魚 是 母系 社 會 的「 朋友」。 (Location 4128)

犁耕 農 業 不 僅 導 致 男 權 父系 社 會 的 出 現, 而且 由此 產 生的「 重 男 輕 女」 文化 至今 還 難 以 消除。 (Location 4148)

在 冷 兵器 盛行 的 年代( 如果 石 塊、 木棍 也 算 冷 兵器 的 話), 資 產 的 發 明 就 跟 犁耕 帶 來 的 影 響 一 樣, 使 肌肉 力量 對 爭 鬥 結 果 有 決 定性 作用, 這 進 一步 提升 了 男 性的 相 對 優 勢。 (Location 4163)

在 定居 農 耕 發 明 後, 各 種 財 富 媒介( 即 資 產) 產 權 才 成 為 現 實 (Location 4174)

婚姻 與 家庭 制度 就是 一套 產 權 體 系。 (Location 4178)

妻 不育, 就可 納 妾, 以免 絕 後;「 一妻 多 妾」 也是 為 多生 子女, 降低 生存 風 險。 (Location 4182)

為「 一夫 多妻」, 相 對 權 力 排序 決 定 男女 關 係 中的 數 量 排序。 (Location 4195)

全球 七 八% 盛行「 一夫 多妻」 的 社 會 都在 熱 帶 地 區。 (Location 4212)

病原 體 壓 力 可解 釋 不同 社 會 婚姻 形式 差 別 的 五 六%。 (Location 4218)

由 於 婚姻 使 兩 方 在 收入 上 合 二 為 一, 因此 最 為 理想 的 狀 態 是 男女 雙 方 的 未 來 收入 完全 負 相 關 (Location 4227)

聯 姻 後 兩 家 會 有 跨期 利益 交 換, 因此 如果 兩 親 家 各 自的 未 來 收入 是 負 相 關 的, 經 常 此 消 彼 長, 聯 姻 就 使 雙 方 更好 地 應 對 未 來 的 不 測 風 雲。 (Location 4231)

根 據 一九 八一 年 印度 人口普查 資 料, 從 鄉 村 移居 城市 的 淨 人口 僅 占 總 人口 的 二. 二%, 而 鄉 村 之 間 的 遷 移 則 占 總 人口 的 三 ○%。 (Location 4237)

印度 農 村 婚姻 在 財 富 稟 賦 上「 門 當 戶 對」, 而在 收入 風 險 上 通 過 拉 開 兩 家 的 物理 距 離 來 降低 相 關 度( 最大化 彼此 風 險 特 徵 的 差 異 度) (Location 4277)

以 避 險 為 目的 的 正常 婚姻 傾 向 於「 門 當 戶 對」, 而 其他 婚姻 則 不一定。 (Location 4290)

農 戶 對 婚姻 等 傳 統 避 險 方式 的 依 賴 程度 愈 高, 其 對 先 進 技 術 的 排斥 程度 就 愈 強 (Location 4299)

如果 一方 未 來 收入 風 險 高、 避 險 需要 大, 那 麼 不管 愛 情 本身 能 持久 還 是 曇 花 一 現, 避 險 需求 會 占 上 風 並 主 導 婚姻 的 未 來, 也就是 說, 即使 雙 方 當 初 因 愛 情 結 婚, 只要 雙 方 的 收入 波 動 高度 正相 關( 比如, 在 同一 公司 或 同 一行 業 工作), 這 個 婚姻 會 因 為 缺乏 避 險 價 值 而 難 以 維 持。 (Location 4321)

婚姻 命 運 長 短的 決 定 因素 在 於 兩 人的 結 合 是否 帶 來 避 險 價 值: 雙 方 收入 波 動 的 相 關 度 愈 高( 或者 兩 方 收入 波 動 率 水 準 相差 愈大), 婚姻 的 避 險 價 值 愈 低, 兩 人 會 更早 離 婚。 (Location 4326)

丈夫 與 妻子 的 收入 差距 大不 會 造成 離 婚, 兩 人的 收入 是否 風 險 互 補 才是 關 鍵。 (Location 4329)

婚姻 保 險 也 帶 來 其他 影 響, 比如, 讓 人 更大 膽 地 承 擔 風 險、 追求 與 風 險 相伴 的 高 收益。 這 主要 體 現 在 兩 個 層 面, 一是 教育, 二 是 創 業。 (Location 4367)

如果 沒 有 婚姻, 很多 有天 賦 的 年 輕 人 可能 因 資 源 有限 而 無 法 冒 險 實 現 人力 資 本 投 資。 (Location 4373)

商 業 聯 姻、 政治 聯 姻 應 該 是 法治 不 到位、 信用 機 制 過 於人 治 的 傳 統 社 會 的 產 物, 是 市 場 不 發 達 的 表 現。 (Location 4438)

在 中 國 有「 富 不 過 三代」 之 說, 日本 和 其他 社 會 也有 類 似 挑 戰, 核心 原因 是 接班人 不 好找。 (Location 4452)

西方 社 會 發 展出 了 專 業 經 理人 市 場, 讓 家族 企 業 創 始 人 無 須 任人 唯 親, 而是 通 過 契 約 關 係 以及 相配 的 法治 架 構, 到 廣 泛 的 社 會 去 招聘, 任人 唯 賢 (Location 4455)

在 日本, 三 井 集 團 創 始 人 三 井 高 俊 有 一句 名言「 寧 可要 女 兒 也不 要 兒 子, 因 為 有了 女 兒, 我 可以 挑 選 兒 子」。 (Location 4459)

他 改革 了 日本 家族 企 業 的 傳 承 方式, 即 兒 子 並 不一定 成 為 接班人, 企 業 掌 門 人 會 在 兒 子 和 公司 有能力 的 年 輕 人中 挑 選 一 個。 如果 他 選 中的 不是 兒 子, 就 讓 女 兒 先 嫁 給 被 選 中的 年 輕 人, 等 女 兒 結 婚 一年 後, 再 舉 行 盛大 儀 式, 把 女婿 改姓 三 井, 並 由 女婿 宣誓 作 為 三 井 家 的 養 子, 今 後 是 三 井 家 的 人, 只 為 三 井 家族 的 利益 最大化 而 努力, 然 後 家族 公司 就 由「 女婿 養 子」 掌 門。 (Location 4461)

正 因 為 一些 日本 家族 企 業 是 出 於 找 繼 承 人的 目的 而 領 養 別 人, 絕 大多 數 被 領 養 者 是 成年人: 二 ○ ○ ○ 年 有 八 萬 零 七百 九十 位 日本人 被 領 養, 其中 七 萬 九千 四百 三十四 位 是 成年人 (Location 4466)

婚姻 本身 也 降低 了 男人 的 暴力 犯罪 傾 向。 因 為 男性 在 生理 和 社 會 維 度 上 都比 女性 更有 暴力 衝 動, 而 結 婚 之後, 一方面 養 育 孩子 和 家庭 的 責 任 增加 了 男性 的 同情心, 弱化 了 傷 害 他人 的 衝 動, 另一方面 通 過 妻子 在 枕 頭 邊 的 影 響, 男人 會 被 逐步「 和平 化」。 (Location 4479)

後 代 繁衍 的 需要 起 決 定性 作用, 動 物 後 代 獨 立 生存 之前 需要 關 照 的 時 間 愈 長, 該 種 動 物「 婚姻」 關 係 的 排他性 就 愈 強, 夫妻 受到「 婚姻」 責 任 義 務 約 束 的 時 間 就 愈 久。 (Location 4502)

愈是 傳 統 的 社 會, 其 婚 禮 一般 愈 隆重、 賓 客 愈 多。 在 缺乏 正式 契 約 執 行 機 制 的 條 件 下, 繁 複 婚 俗 是 人 類 摸索 出 的 強 化 婚 約 的 變 通 辦 法, 是 穩 住 婚姻 的 文化 架 構。 (Location 4521)

就 像 印度 婚宴 一 樣, 中 國 婚宴 也是 為 了 讓 最多 人 見 證 這 樁 婚姻, 廣 而 告 之, 強 化 婚 約 牢靠 度。 (Location 4565)

戴 結 婚 戒指 的 習 俗 至少 在 古印 度、 古 羅 馬 時 期 就 開 始 了 (Location 4577)

對 夫妻 的 貞 操 要求 是 對 等 的。 可是, 這 種 要求 在 秦 以 後 發 生 改 變, 貞 操 只是 針 對 女性 (Location 4599)

漢 代 開 始 推出 一套 規 則, 為 婚姻 忠 貞 不 二者 立 牌坊, 到 隋唐 更是 樹 立 了 一套 完整 的 節 烈 旌 表 選 拔 方式。 (Location 4604)

朱 元 璋 創 立 明朝 後, 加大 了 強 調 貞 操 倫 理 的 力度 (Location 4608)

纏 足, 也就是 用 殘 疾 限制 婦 女 ─ ─ 相比 健全 的 婦 女, 小 腳 女性 逃走 的 可能性 更小。 (Location 4625)

起初,「 七 出」 只是 民 間 的 個 人行 為, 並 沒 成 為 正式 法律, 但 唐代 將 其 寫 進《 唐 律》,「 七 出」 規 則 基本 與《 大 戴 禮 記》 雷同, 只是 淡化 了「 三 不出」 的 應 用,「 七 出」 一直 執 行 到 清代。 (Location 4637)

對 於 印度教, 婚姻 是 很 神 聖 的, 永 遠 也不能 解除; 即使 妻子 與 人 通 姦, 丈夫 和 社 會 可以 剝 奪 她的 一般 身分, 讓 其 做 家庭 的 奴 隸, 但 卻 不能 讓 她 離 婚;《 摩 奴 法典》 曰,「 妻子 並 不 因被 賣 或 被 遺 棄 而 脫 離 與 丈夫 的 關 係」 (Location 4667)

在 美 國, 也是 到 十八 世 紀 獨 立 戰 爭 之後 才 允 許 婦 女 擁 有 或 繼 承 財 產。 英 國 要到 十九 世 紀 五 ○ 年代 才 開 始 讓 婦 女 擁 有 財 產 (Location 4677)

婚姻 關 係 的 穩 定性 是以 約 束、 犧 牲 女性 的 權 利 為 前提 的。 (Location 4682)

李 海燕 談 道, 中文 裡 的 情感 表 達 主 要是 通 過 「情」 這 個 字, 而 不是 浪漫 主 義 的「 愛」。 李 海燕《 心 靈 革命: 現 代 中 國 愛 情 的 譜 系》 (Location 4695)

Becker, Gary Stanley. A Treatise on the Family.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, 1991. (Location 4721)

一 八 九 一年 愛 德 華. 韋 斯 特 馬 克 的《 人 類 婚姻 史》( History of Human Marriage)。 (Location 4726)

George, Akerlof. “The Market for ‘Lemons’: Quality Uncertainty and the Market Mechanism.” (Location 4753)

有的 母系 社 會 甚至 推出 理 論 說, 在 婦 女 懷 孕期 間, 只要 跟 她有 過 性 關 係 的 男人, 都 對 胚胎 的 成 長 有 貢 獻, 因此 在 子女 出生 後 有作 為「 父 親 之一」 的 責 任 與 權 利。 愛 德 華. 韋 斯 特 馬 克《 人 類 婚姻 史》 (Location 4775)

尤 瓦 爾. 赫 拉 利《 人 類 簡 史: 從 動 物 到 上帝》 (Location 4789)

Hirschfeld, Magnus. Men and Woman: The World Journey of a Sexologist. New York: G. P. Putnam’ s Sons, 1935. (Location 4805)

由 於 真正 能生育 的 只有 女性, 讓 一 個 女性 擁 有多 位 男性, 在 實 際 效果 上 導 致 社 會 的 整 體 生育 率 下降( 相 對 於「 一夫 一妻」 制 而言) (Location 4820)

在 限 購 規 則 下, 不少 人 通 過 離 婚 獲 得 多 購 一 套房 的 資 格, 購 房 後 再 重婚 並 將 房 產 集中 過 戶 到 夫妻 中的 一方, 然 後 再 離 婚、 再 購 房, 這 個 過 程 可以 不 斷 重 複 下去。 筆 者 親 自 聽 到 的 因 限 購 造成 的 離 婚 重婚 次 數 最 多的 是 十七 次。 (Location 4868)

《 人性 是 如何 崩 潰 的: 我和 丈母 娘 結 婚 了!》, 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DbeUa4AbXb7w9D374R6Dxw) (Location 4871)

也有 學 者 認 為, 病原 體 施加 的 選 擇 壓 力 對 集 體 主 義 還 是 個 人主 義 價 值 觀、 暴力 傾 向、 宗教 性、 是否 採 取 民主 制度 等 結 果 都 有影 響。 (Location 4891)

叔 本 華 在《 人生 的 智慧》 談 到, 外在 富有 的 子弟( 無 收入 風 險 者) 更 會 無 聊, 因此 他 們 想 盡 辦 法 利用 外在 財 富 去 掩 蓋 內 在的 自我 貧 乏, 包括 尋 歡 作 樂、 追求 情 愛, 可是 這 些 都 會 曇 花 一 現, 最後 還 是 無 法 對 沖 無 聊。 而 物 質 貧 乏 的 普通人( 未 來 收入 風 險 高者) 反倒 不 會 無 聊, 因 為 有 貧 乏 痛 苦的 人 需要 時 時 辛苦 勞 作, 無 閒 暇 感到 無 聊。 (Location 4929)

隨 著 市 場 機 制 的 深化 發 展、 政府 管制 的 減 少, 企 業 家 子 女的 婚 戀 被逐 步 解放。 市 場 化 就 這 樣 把 自由 權 利 還 給 個 人。 (Location 4989)

家 與 宗族 不只 關 注「 橫 向」 的 互助 關 係, 更重 視「 縱 向」 的 代 際 交 換, 即「 長 輩」 與「 晚 輩」 間 的 互助 與 共用 (Location 5109)

在 父系 社 會 的 中 國,「 家族」 指的 是由「 五服」 親 屬 組 成 的 男系 共同 體, 以 九 代 以 內 為 界限, 而 通常 講 的「 宗族」 則 是 更 廣 泛 的 血 緣 共同 體, 既 包括 五服 以 內 的 近 親, 也 包括 之外 的 遠 親。 (Location 5112)

家 秩序( 或 稱「 孔 家 店」, 包括 家庭、 宗族 和 與 此 相 關 的 禮 制 體 系) (Location 5116)

傳 統 社 會 不可能 內 演出 個 人主 義 文化, 因 為 那 不利 於 共同 生存。 (Location 5148)

只有 在 跨期 承 諾 可靠 度 夠 高的 條 件 下, 各方 才 會 願 意 參 與、 願 意 提供 支持。 (Location 5181)

早在 軸 心 時 代( 相 當 於 中 國 的 西周 至 東 周 時 期), 周 公 和 孔孟 就 選 擇 將 人 際 合作 集中 於 宗族 內 實 現, 而 西方 選 擇 更多 依靠 社 會 化合 作 (Location 5185)

在 西方 歷 史上,「 公司」 既可以 是 商 業 企 業, 也可以 是 市 鎮、 社 區、 合作社、 教 會 等等; 在 早期 歐 洲 和 後 來 的 北美 殖民地, 小 鎮、 城市 都是 單 獨 註 冊 的 獨 立法 人 公司。 (Location 5192)

天神 崇拜 帶 來 宏 觀 秩序, 而 祖先 崇拜 帶 來 微 觀 秩序( 禮 制) (Location 5230)

從 相 當 於 中 國 春秋 時 期 開 始, 古 希 臘、 古 羅 馬 啟 動 了 理性 認 知 革命, 將 理性 邏 輯 應 用 於 自然 世界 帶 來 科 學, 應 用 於人 類 社 會 則 帶 來 民 主政 體 ─ ─ 即 自然 科 學 和 社 會 科 學 之源。 (Location 5238)

許 多 社 會 推出 家姓 並 不是 為 了 強 化 家 秩序, 而是 為 了 方便 政府 徵 稅、 徵兵、 執 法 與 司法。 (Location 5280)

儒家 強 調「 名」 整理 出 秩序 和 規 範, 由之 構 成 一 個 有 明 確 差 異 和 嚴 密 區 分 的 社 會 統 領 系 統。 這 就是「 禮 制」, 也是「 禮 治」。 (Location 5430)

就在 中 國 春秋 戰 國 時 期, 羅 馬 共和 國( 西元 前 五 ○ 七年 至 前 二七 年) 已 建立 了 參 議 院 和 平民 大 會( 相 當 於下 議 院), 以 制衡 行政 長 官 的 權 力。 而 中 國 哲人 則 繼 續 費 心 為 王 權 背 書。 (Location 5474)

秦始皇 未能 區 分「 打 江山」 與「 治 江山」 的 差 別, 建 立新 帝 國 後, 推行 法家 的 刑 罰 鐵 腕 統 治, 尤其 還「 焚 書 坑儒」, 使他 失去 民心, 喪 失 統 治 的 合法性。 (Location 5489)

劉 邦 接受「 逆 取 順 守」 為 漢 朝 根本 大 計, 從 此 將 儒家「 禮 治」 與 專 制 政 體 結 合一 起, 失去 了 春秋 時 期 儒家 的 獨 立性 和 自由 思想; 也由 於 對 君 權 的 依 賴 和 為 王道 服 務 的 需要, 儒家 學 人 丟 去了 批 評 或 抗 議 的 精神, 倒退 為 觀 念 保守 主 義。 (Location 5505)

科 舉 體 制 使 學 問 不再 圍 繞 發 現 新知 識, 而是 詮 釋 過 去的 經 典, 終 止 知 識 進 步。 (Location 5578)

一 八五 五 至 一 八 六 七年, 黃 河 改道 引 發 持 續 水 災。 從 前, 黃 河流 經 山 東 曹 州 府, 南行 至 江 蘇 濱 海 入 黃 海, 後 來 改 為 北行, 流 經 山 東 西北 平原, 奪 東 營 入海, 也就是 今天 的 黃 河 入 海口。 改道 過 程 並 非 一次 成形, 而是 反覆 呈「 扇形」 掃 蕩 山 東 魯 西 平原。 (Location 5850)

家 秩序 內 的 經 濟 交 換 功能 太 強 之後, 外部 市 場 就 失去 機 會, 此 消 彼 長。 (Location 6001)

當 利益 交 換 和 民事 範 圍 主要 以 宗族 為 界限 時, 生 計 和 其他 民事 與 其 說 是 社 會 問 題, 還 不如 說 是 宗族 內 的 問 題。 因此 儒家 禮 制 衍生 的 結 果 在 於, 中 國 有 詳 細 的 家法 族 規, 但 缺少 國 家 層 面的 民法、 商法 (Location 6032)

定居 農 耕 社 會 普遍 重 視 組 建 凝聚力 強、 規 模 大的 家族 網 絡, 不只 是 為 了 熱 鬧, 而是 為 了 讓 跨期 合作 更加 牢靠、 共同 對 付 風 險。 (Location 6053)

自我 克制 的 苦行 同 樣 被 認 為 是 善 舉, 宗教 生活 在 印度教 中 具有 追求 真理 的 性 質 (Location 6163)

無 論 是 夫妻 之情, 還 是 所 謂「 天 經 地 義」 的 父母 子女 之情, 其 內 容 和 韌 性 都 取 決 於 應 對 風 險 的 目的 (Location 6181)

儒家 禮 制 既是 一套 清晰 的 產 權 配置 體 系, 又是 一套 不 談 價 格 的 資 源、 收入 和 風 險 分配 體 系 (Location 6192)

金融 不 僅 解放 婚姻, 也 把 家庭 和 親 戚 網 路 從 利益 枷 鎖 中 解 放出 來, 讓 人 與 人之 間 的 關 係 更加 純 粹。 (Location 6224)

所 謂 文化 乃是 在 歷 史 裡 為 生活 而 創 造出 來 的 一切 設 計。 (Location 6233)

舊 道德 當 然 與 現 代 生活、 現 代人 權 不相容, 但 現 代 個 人 自由 與 權 利 又 與 市 場 經 濟 以及 金融 互 為 支 撐。 (Location 6257)

那 時 期 的 知 識 分子 幾 乎 都 缺乏 經 濟 學 訓 練, 甚至 對 經 濟 與 金融 不屑 一 顧, 連 胡 適 也要 到 一九 五 四年 才 體 認 到 私有 財 產 是 個 人 自由 的 基 礎。 (Location 6266)

安 格 斯. 麥 迪 森《 世界 經 濟 千年 史》 (Location 6279)

James C. Scott. Against the Grain: A Deep History of the Earliest States. Yale University Press, 1998: 68. 中文版: 詹姆斯. C. 斯 科 特《 國 家 的 視 角: 那些 試 圖 改善 人 類 狀 況 的 項 目 是 如何 失 敗 的》 (Location 6341)

「 宗教 就是 一 組 關 於 神 聖 事物 之 信仰 與 實 踐 的 統 一 體, 這 些 信仰 與 實 踐 將 信 眾 凝聚 在一起, 組 成 一 個 叫『 教 會』 的 排他性 道德 社群。」 (Location 6811)

當 社 會 遭遇 風 險 衝 擊 時, 新 興 宗教 可能 借 勢 興 起, 或 傳 統 宗教 得以 擴 張。 (Location 6825)

基督教 的 早期 擴 散 至少 部分 受益 於 教 會 提供 的 風 險 互助 功能( 包括 物 質 和 精神 層 面), 讓 信 眾 在教 義 的 感召 下 更能 互通 有 無, 化解 瘟疫 衝 擊。 (Location 6857)

在 精神 層 面, 宗教 所 起 的 保 險 效果 甚至 要 高 於 物 質 層 面的 保 險 效果。 (Location 6954)

《 古 蘭 經》 規 定, 每 個 擁 有 財 產 和 一定 收入 的 穆斯林, 每年 都要 拿出 部分 收入 施 捨 苦 難 者、 貧 困 戶。 (Location 6992)

迷信 沒 有 明 確 的 組 織, 也 沒 有 常 規 禮 拜 禮 儀 去 減 少 信 友 間 的 資 訊 不 對 稱、 強 化 相互 間 的 信任, 所以 難 以 改 變 風 險 事件 帶 來 的 真 實 後 果 (Location 7016)

這 些 禁忌 承 擔 了 降低 俱 樂 部 之外 所 獲 效用 的 作用, 也 會 引 導 信 眾 將 更多 資 源 與 精力 投入 宗教 活 動 (Location 7076)

有 息 放 貸 被 禁止 後, 金融 難 以 發 展, 規 避 風 險 的 外部 手段 會 更 昂 貴, 反 過 來 提升 了 教徒 對 教 會 避 險 作 用的 依 賴 (Location 7080)

除了 極 端正 統 派 猶 太 教 以外, 伊 斯 蘭 教、 印度教 和 基督教 也有 極 端 教派, 實 踐 類 似的 封 閉 式 組 織 模式 和 自我 犧 牲 式 教 規, 使 信徒 更加 依 賴 教 內 的 保 險 互助 資 源, 並 透 過 嚴 格 的 行 為 要求 排除 不 虔 誠 的 人, 避免「 搭便 車」 者 混入。 (Location 7094)

宗教 對 利他 程度 的 影 響 極 其 顯 著。 (Location 7140)

宗教 靠著 教 規 與 戒律 的 內 化, 才能 實 現 人 際 跨期 合作、 相互 保障 的 功能。 (Location 7155)

教父、 教母 不能 跟 受洗 者 有 直接 的 血 緣 關 係, 用意 在 於: 洗 禮 日 是 兒 童 在 基督 世界 裡 的 誕 生日, 教父、 教母 便是 他在 宗教 世界 裡 的 父母 (Location 7182)

一 五七 八年, 澳 門 的 耶 穌 會 體 認 到 讓 中 國 人 接受 基督教 的 挑 戰, 決 定 從 印度 調 來 年 輕 的 傳 教士, 其中 包括 羅 明 堅( Michele Ruggieri)、 巴 範 濟( Francois Pasio) 和 利 瑪 竇( Matteo Ricci), 讓 他 們 先 學 好 中文、 熟悉 儒家 文化, 再 以 軟 性的 方式 打 開 中 國 社 會 之 門。 (Location 7195)

一 六一 ○ 年利 瑪 竇 離 世, 接任 他做 耶 穌 會 中 國 會 長 的 是 龍 華 民( Niccolo Longobardo), 之後 就 出 現 了「 中 國 禮 儀 之 爭」, 這 場 一直 延 續 到 一九 三 九年 才 完全 結 束 的 爭 議 與 其 說 是「 文化 之 爭」, 倒不如 說 是 兩 種 不同 體 系 之 爭。 (Location 7216)

西元 一 ○ ○ 九年, 埃及 法 蒂 瑪 王朝 下令 穆斯林 摧 毀 在 耶路 撒 冷的 基督教 堂 和 猶 太 會 堂, 封 鎖 基督徒 前往 耶路 撒 冷的 朝 聖 之路 (Location 7299)

一 ○ 九九 年 擊 敗 埃及 穆斯林 士兵, 奪 回 聖 地 耶 路撒 冷, 並 建立 十字 軍 耶 路撒 冷 王 國。 在 收 復 聖 地 的 過 程 中, 十字 軍 大量 屠 殺 耶 路撒 冷 和 安 提 阿 兩 城 的 異 教徒, 尤其是 穆斯林。 那次 屠城 使 穆斯林 與 基督徒 之 間 結 下 永久 的 仇恨。 (Location 7312)

因 為 宗教 的 風 險 調 適 效果, 災 害 風 險 高的 地 區 往往 也是 宗教 擴 散 最快、 最 多的 地 區, 災 害 發 生 頻 仍 的 年代 往往 也是 宗教 深入人心 的 時 期。 (Location 7347)

1Timothy Richard. Forty- five Years in China. New York: Frederick A. Stokes, 1916: 125. (Location 7370)

Peter Turchin. Ultrasociety: How 10, 000 Years of War Made Humans the Greatest Cooperators on Earth. Chaplin, Connecticut: Beresta Books, 2015。 (Location 7631)

宗教 所 強 化 的「 俱 樂 部」 凝聚力 和 保障 功能, 是以 分清「 我 們」 和「 他 們」 的 邊 界 為 前提 的, 包括 排 擠 甚至 打 壓 其他 宗教 群 體 或非 信徒 社群、 排斥 其他 風 險 化解 手段。 (Location 7700)

到了 西 漢, 借 貸 不 僅 已 相 當 成熟 普遍, 應 運 而生 的 金融 數 學 也 很 發 達。 (Location 7777)

一直 到 十六 世 紀 宗教 改革 以前, 在 歐 洲, 基本上 只有 猶 太 人 能 合法 從 事 金融 業 務, 也 因此 引 發 了「 利益 反 猶」 等 經 濟 與 社 會 問 題。 (Location 7825)

《舊 約》 和 亞 里 斯 多 德 的 論 述作 為 西方 經 濟 思想 的 重要 源 頭, 通 過 一代 代 神 學 家、 思想家 的 闡 釋, 深深 影 響 了 後 來 歐 洲 的 商 業 倫 理 與 經 濟 實 踐, 使 排斥「 逐 利」 性的 商 業 與 金融 成 為 社 會 的 普遍 價 值 觀。 (Location 7857)

如果 將 時 間 劃 分成 白天 與 黑夜, 前者 代表「 視 覺、 世界 與 上帝 的 光明」, 後 者 則 是「 休息 和 寧 靜」 的 時 間, 二者 是 末世 中 兩 種 至善 在 塵 世 間 的 翻版, 放 貸 者 出 賣 的 正是 這 兩 種 最高 財 富。 然而, 出 賣 不 屬 於 自己的 至高 財 富, 無 疑 是 犯下 了 盜 竊 的 罪行。 (Location 7873)

雖 然 中 世 紀 的 教 規 相 當 嚴 厲, 但 被 罰 的 多 數 是 小 額 放 貸 人, 而 國 際 金融 家( 以 猶 太 人 為 主) 不 僅 不受 懲 罰, 還 因 是 為 教廷 服 務 而 自豪, 享受 著「 教皇 最 鍾 愛 的 孩子」 之美 稱 (Location 7913)

西元 七 ○ 年 第二 聖 殿 被 毀 時, 全球 的 猶 太 人口 約 一百 萬, 被 驅 散 在 西 亞 和 羅 馬 帝 國 各地, 聚集 會 堂 集 體 禮 拜 愈 來 愈 不 現 實, 所以 猶 太 教 被迫 進 行 改革, 從 注重 會 堂 祭祀 禮 儀 轉 型 為 注重 研修 猶 太 聖 經《 妥 拉》( Torah, 即《 舊 約》 的 前 五卷): 所有 猶 太 男人 必 須 自 讀《 妥 拉》, 而且 必 須 讓 每 個 兒 子 在 六、 七 歲 時 開 始 上 學 讀 書, 確 保 他 們 長 大 後 也能 自 讀《 妥 拉》。 (Location 8033)

教 會 為 了 防 範 基督徒 從 事 有 息 放 貸, 寧 可 鼓 勵 猶 太 人多 做 金融 (Location 8088)

解除 基督徒 從 事 有 息 放 貸 的 禁令 後, 新 教徒 與 猶 太 人之 間 新 出 現 的 利益 競 爭 關 係, 激化 了 他 們 之 間 的 衝 突, 反而 使 暴力 反 猶 更加 頻 繁。 (Location 8166)

一 三 四 八 至 一 三 五 ○ 年 黑 死 病 流行 期 間 曾 屠 殺 猶 太 人的 城 鎮, 相隔 近 六百 年 後, 在 二十 世 紀 二 ○ 年代 也 更 傾 向 於 迫害 猶 太 人( (Location 8193)

對 外 開 放、 貿 易 往 來 可使 社 會 變 得 更加 寬 容, 削弱 族群 間 的 仇恨。 因此, 市 場 整 合度 的 提升 有助 降低 暴力 (Location 8200)

德 國 城 鎮 是 屠 殺 或 直接 趕 走 猶 太 人, 留 給 這 些 地 區 的 是 今天 繼 續 對 金融 的 恨, 而 義 大利 的 一些 地 區 是 透 過 推出 公益 金融 機 構 與 猶 太 人 競 爭, 由 競 爭 擠 走 猶 太 人, 結 果是 他 們 把 金融 技能 學 過 來, 讓 這 些 地 區 的 金融 更 發 達、 收入 更高。 (Location 8236)

分散 在 世界各地 的 猶 太 網 絡 和他 們 的 職 業 專 長, 在 大 航海 時 代 的 價 值 就 格外 突出 (Location 8254)

至少 從 南宋 開 始, 客 家人 比 其他 族群 更重 視 子 孫 讀 書、 具有 更高 的 人力 資 本, 更重 視 商 貿 金融 ─ ─ 這 幾 個 方面 跟 西元 七 ○ 年 第二 聖 殿 被 摧 毀 之後 猶 太 人的 做法 完全 一 樣 (Location 8301)

一 三九 七年, 他 回到 佛 羅 倫 斯, 正式成立 梅 迪 奇 銀 行( Banco di Medici), 從 此 拉 開 梅 迪 奇 家族 輝 煌 歷 史 的 序幕。 (Location 8367)

到了 十六 世 紀 初, 活字印刷 機 已 推 廣 至 歐 洲 許 多 地方, 使 馬 丁. 路 德 的 反 教廷 書 籍 在各 地 大量 印刷, 眾 多 教徒 都能 看到 他的 解 說 (Location 8437)

馬 丁. 路 德 對 教廷 的 成功 挑 戰, 也 影 響 了 其他 神 學 家, 帶 出 一批 宗教 改革家。 其中, 對 金融 和 資 本主 義 發 展 影 響 最 大的 是 約 翰. 喀 爾 文( Jean Calvin (Location 8447)

義 大利、 法 國、 西班牙、 葡萄牙、 奧 地利 等 歐 洲 南部 國 家, 基本上 都 繼 續 信 天主教, 他 們 也 把 天主教 帶 到 之後 在 南美、 亞 洲 和 非洲 開 發 的 殖民地, 也 因此 南美、 菲 律 賓 等地 今天 還 是以 天主教 為 主; 而 德 國 和 北 歐 國 家 選 擇 了 路 德 宗 新教, 荷 蘭、 英 格 蘭、 蘇 格 蘭 以及 英 國 後 來 的 殖民地 美 國、 加拿大、 澳 大利 亞 等 選 擇 喀 爾 文 宗 新教。 (Location 8487)

在 新教 社 會 裡,「 宗教」 與「 金融 市 場」 之 間 不再 是 排斥 性 競 爭 關 係, 而是 合作 互 補 關 係, 這 就 提 升了 他 們 應 對 風 險 與 解 決 融 資 的 能力 (Location 8565)

天主教 要等 到 一 九六 二 至 一九 六 五 年的 梵 蒂 岡 第二次 大 會 才 正式 大幅 放 鬆 對 商 業 與 金融 倫 理 的 管制。 (Location 8575)

在 新 教主 張 教徒 自 讀《 聖 經》 之後, 天主教 會 則 推出「 反 宗教 改革」( Counter- Reformation) 的 舉 措, 包括 燒 書、 禁止 獨 立 思考、 打 壓 科 學 和 科 學 家, 把 讀 書 行 為 看成 對 教廷 的 背叛。 (Location 8607)

其他 主要 宗教 如 印度教、 佛教、 伊 斯 蘭 教 等, 至今 還 沒 有 經 歷 類 似的 商 業 倫 理 改革, 以致 於 在 以 這 些 宗教 為 主 的 國 家, 金融 市 場 尤其 資 本市 場 的 發 展 程度 不 僅 遠 遠 低 於 新教 國 家, 甚至 落 後 天主教 國 家。 (Location 8651)

宗教、 宗族、 市 場 和 政府代表 解 決 人 際 跨期 互助、 跨期 信任 的 四 種 不同 願 景 (Location 8679)

Gerald Posner. God’ s Bankers: A History of Money and Power at the Vatican. New York: Simon & Schuster (Location 8811)

Richard Fremantle. God and Money: Florence and the Medici in the Renaissance. LS Olschki, 2005。 (Location 8993)

Bruce L. Shelley. Church History in Plain Language. 4th ed. Nasville, Tennessee: Thomas Nelson, 2013: 248. (Location 9003)

正如 亞 當. 斯 密 在《 國 富 論》 中 論 述 的 一 樣, 每 個 社 會 都 應 當 崇尚 並 發 展 商 業。 (Location 9143)

市 場 交易 是一 種 基 於 自 願 實 現「 損 有 餘 而 補 不足」 的 方式, 這 裡 的「 不足」 既可以 是 因 勞 動 分工 產 生的 主 動 結 果, 也可以 是 因 風 險 所致 的 被 動 結 果。 在 這 個 意 義 上, 市 場 提供 的 是 跨 空 間 的 人 際 交 換 (Location 9217)

只要 運 輸 手段 夠 有效、 異 地 貿 易 夠 開 放, 自由 市 場 帶 來 的 信 號 就可 以使 糧 食 從 充裕 低 價 地 區 自 發 地 流向 短缺 高 價 地 區, 從 而 緩 解 災 害 帶 來 的 糧 食 短缺 風 險, 避免 饑 荒 及 相 關 的 暴力 衝 突。 (Location 9317)

市 場 為 人民 提供 了 謀 生 手段, 對 抵 禦 風 險、 減 少 暴力 具有 重要 意 義。 (Location 9338)

二十 一世 紀 初 達 到人 類 歷 史上 最 和平 的 境界, 這 一 時 期 可能 也 最接近 康德 所 稱 的「 永久 和平」 時 期。 (Location 9395)

歐 盟 建立 的 初衷 是 從 一 戰、 二 戰 中 汲取 教 訓, 通 過 多 國 市 場 的 一 體 化 來 強 化 彼此 之 間 的 依 賴 度, 增加 成 員 國 發 動 戰 爭 的 潛 在 代 價, 以此 威 懾、 制 約 各 成 員 國 的 暴力 衝 動。 (Location 9402)

當 民 眾 能 充分 利用 市 場 時, 暴力 會 下降, 就 業 與 收入 機 會 也 會 增加, 這 些 好 處 對 一 國 的 領 導 階 層 決 定 是否 對 另一 國 發 動 武力 攻 擊 甚 為 關 鍵, 因 為 戰 爭 會 傷 及 貿 易 關 係, 進 而 衝 擊 國 內 民 眾 的 利益, 甚至 引 發 國 內 動 亂。 (Location 9423)

不 只是 中 國 大 運 河, 縱 觀 世界 歷 史, 大多 數 長 距 離 商 貿 網 絡 都是 因其 他 動 因而 意外 形成 的。 (Location 9442)

日本 漢 學 家 宮 崎 市 定 論 述 道: 中 國 從 古代 至 中 世 紀, 是 內 陸 中心 的 時 代; 從 宋代 開 始, 變 為「 運 河中 心」 的 時 代。 (Location 9483)

一 八 二六 年 成功 試 點 後, 一直 等到 一 八 四 六年, 道光 才 正式 將 海 運 作 為 南 糧 北 運 的 輔 助 性 政策。 (Location 9546)

至 一九 ○ 一年, 清廷 正式 廢 棄 漕 運 總 督 職 位, 結 束 了 大 運 河 漕 運 歷 史。 (Location 9551)

早在 吳 王 夫 差 開 闢 第一 條 運 河 時 就 選 擇 以此 為 起 點, 後 來 在各 朝 漕 運 中 淮安 向 來 是要 衝, 歷 史上 與 揚 州、 蘇 州、 杭州 並 稱 運 河沿 線「 四大 都市」, 明清 駐 有 漕 運 總 督府、 江南 河道 總 督府 等; 運 河 時 代 結 束 後, 其他 三 個 都市 因 長 江 和 海 運 繼 續 保留 發 達 的 地位, 淮安 卻 興 於 運 河、 終 於 運 河 (Location 9568)

運 河 廢 棄 後, 沿 線 的 商 業 和 社 會 生 態 受到 衝 擊, 在 找到 新的 均衡 之前, 動 亂 難 以 避免, 或者 說, 頻 繁 動 亂 是 尋 求新 的 經 濟 與 社 會 平衡 點 過 程 中的 必然。 (Location 9586)

可以 說 無 饑 民 就 難 有 捻 軍。 張 樂 行的 家 鄉 渦 陽 張 老家 村 當 時 的 捻 軍 歌 謠 就 唱得 很 清楚:「 亳州 城 子 四方 方, 捻 子 起 手 渦 河 旁; 殺 財 主, 打 官府, 大 戶 小 戶 都有 糧。 想 老 樂, 盼 老 樂, 老 樂 來 了 有 吃喝; 他 打仗, 咱 跟著, 一 齊 同 把 清 妖 捉。」 (Location 9663)

在 減 少 社 會 和 國 家 層 面 衝 突 的 同 時, 互惠 互利 的 交易 本身 也在 改 變 人, 內 化 行 為 倫 理。 (Location 9689)

市 場 還 可 讓 人 容忍 多 樣 性, 在 分配 利益 時 更加 注重 其他 人的 感受。 甚至 在 更 宏 觀 層 面上, 正 是在 市 場 交易 中, 人民 逐 漸 形成 了 公平、 誠 信、 自由、 法治 等 精神, 為 民 商法 及 法治 發 展 奠 定了 基 礎。 (Location 9702)

無 論 是 信任 還 是 寬 容 程度, 都是 導 致 暴力 下降 的 重要 驅 動 因素: 從 中 世 紀 到 近代 歐 洲, 仇 殺 多 因 不 寬 容 而生! 商 業 市 場 通 過 提高 這 兩 種 特 質 在 社 會 中的「 存量」, 亦 催化 文明 社 會 的 降 臨。 (Location 9740)

現 代 交通 的 發 展 從 根本上 提 升了 商 業 市 場 的 範 圍 和 流通 速度, 市 場 的 救急 治 災 能力 達 到 空前 程度, 這 也 解 釋 了 為 什 麼 人 類 暴力 在 近代 下降 得 特 別 快。 (Location 9775)

除了 彼此 貿 易 的 部分 外, 兩 國 跟 其他 國 家 的 貿 易 額 占 其 GDP 的 比重 之和( 衡量 了 兩 國 對 其他 國 家 的 依 賴 程度) 上升 愈 多, 那 麼 這 兩 國 彼此 間 發 生 戰 爭 的 概率 會 更高。 (Location 9951)

貿 易 在 增 強 國 家 間 彼此 依 賴 的 同 時, 也 增 強 了 各 國 應 對 經 濟 衝 擊 及 發 動 戰 爭 的 能力, 這 會 鼓 勵 它 們 去 冒 險 發 動 戰 爭。 (Location 9956)

Apicella 等 學 者 二 ○ 一 四年 發 表 的 研究 顯 示: 稟 賦 效 應 在 哈 薩 達 人中 不存在, 這 是 到 現 在 為 止 僅 有的 反例。 (Location 10102)

儒家 不 鼓 勵 個 人 遠 行, 禮 制 非宗教, 即便 說 我 們 祭拜 祖先 為 神, 這 些 神 也 只是 我 們 陳 家、 王家、 李 家 專 有的 神, 與 他家 無 關; 同 時, 儒家 鼓 勵「 千年 歸 故土」,「 父母 在, 不 遠 遊」。 (Location 10176)

自 漢 代, 始 於 長 安、 沿 塔里木 盆地 和 帕 米 爾 高原, 經 今 伊朗、 伊拉克 和 敘 利 亞 到 達 地中海 的「 陸 上 絲 綢 之路」 簡 稱(「 陸 上 絲 路」) 逐 步出 現。 (Location 10220)

雖 然 百 越 與 中原 之 間 老早 就有 海上 貿 易, 但 除了 考古 證 據 外, 也 難 有 史料 記 錄, 更 別 說 貿 易 規 模 資 料 了。 (Location 10252)

隋 文 帝 出 於 軍 事 和 漕 糧 運 輸 目的, 而在 五 八 四年 啟 動 運 河 改造, 其 子 隋 煬 帝 繼 續。 短短 二十 六年 內, 他 們 開 浚 了 西 抵 長 安、 北 達 涿 郡、 南至 餘 杭 的 大 運 河, 將 中 國 深深 套入 內 陸 河 運 的 軌 跡, 培植 出 依附 運 河 的 各 類 利益 群 體, 以至 於 此後 多次 有 關 漕 運 還 是 海 運 的 爭 論 中, 總 是 漕 運 勝 出 (Location 10290)

懷 聖 寺 為 中 國 最早 的 清真寺 之一, 具 體 建成 時 間 仍有 爭 議, 大 約 首 建 於 唐朝, 後 修 於 元朝 和 清朝, 位 於 今 廣 州 越 秀 區 光 塔 路, 為 當 年 蕃 商 居住 地「 蕃 坊」 的 中心。 (Location 10339)

『 除非 你 們 在 本地 相互 間 做 貿 易』, 否 則, 如果 是 長 途 貿 易, 你 不 賒 帳 賣 貨 就 難 以 做成。」 因 為 先知 穆罕默德 是 經 商 出身,《 古 蘭 經》 對 此 類 交易 安排 所言, 實 屬 經 驗 之 談。 (Location 10414)

對 於 長 程 海洋 貿 易 而言, 跨期 承 諾 是否 可信、 可靠 是 決 定 性的 挑 戰: 誰 解 決 得好, 誰 就能 利用 集 資 經 營 模式 做 大 規 模 並 分散 風 險, 勝 出 的 機 率 就 高。 (Location 10435)

徽 商 以 血 緣 宗族 關 係 為 基 礎, 主要 在 宗族 子弟 中 選 拔 經 理 夥 計, 靠 族 規 家法、 儒家 禮 制 治理 企 業 和 商 幫 內 部 的 跨期 承 諾 關 係; 而 晉 商 側 重地 緣 關 係, 遵循 避 親 舉 鄉 原 則 聘用 經 理 夥 計, 以 正式 的 號 規 約 束 雇用 關 係, 靠 獎 金 和 股 俸 激 勵 商 幫 成 員; 為 了 支援 這 兩 種 不同 的 商 幫 治理 模式, 徽 商 祭拜 孔子、 朱 子, 興 建 文 公 祠, 推崇 儒家 文化, 而 晉 商 朝拜 關 公, 多 修 關 廟。 (Location 10531)

道教、 佛教 等 多 神教 過 於 鬆 散、 缺乏 組 織、 信教 成本 低, 所以 以其 為 基 礎 的 商 幫 就 難 以 達 到「 多 邊 懲 罰 機 制」 的 效果, 機 會 主 義 和 搭便 車 行 為 必然 盛行。 (Location 10551)

安 南 自 漢 代 開 始 就 接受 了 儒家, 並 以此 組 織 社 會 和 商 業。 (Location 10565)

或 許 正 是由 於 東 南 亞 社 會 在 古代 缺乏 商 業 所需 要的 文化 資 源, 華 人 從 元代 開 始 逐步 移民 到 泰 國、 馬 來、 印尼、 菲 律 賓 之後, 很快 就 控制 了 它 們 的 商 業, 局面 至今 不 變。 (Location 10568)

宋元 時 期, 最 出名 的 阿拉伯 裔 海 商 莫 過 於 泉州 的 蒲 壽 庚。 (Location 10617)

權 衡 之下, 蒲 壽 庚 於 一二 七 六年 投降 蒙 元, 並 將 蒲 氏 海船 武 裝 及 泉州 地方 軍 交 於 元 軍, 幫 元 攻下 宋 軍 餘 部。 在 抵抗 投降 軍 的 過 程 中, 保 宋 派「 受到了 毀 滅 性 打 擊, 他 們 沒 有 毀 滅 在 蒙古人 手中, 而是 毀 在 了 外 國 裔 泉州 人和 第二 陣 營 的 地方 精英 手中。 當 保 宋 大 軍 圍 攻 泉州 城 時, 降 元 軍 隊 屠 殺 了 數 千 皇族 宗室、 其他 支持 南宋 政 權 的 地方 精英。」 (Location 10651)

元 政府 稱 阿拉伯 和 波斯 裔 為「 色 目人」, 即「 有色 眼睛 之人」, 並 特 別 重用 他 們( 地位 僅 次於 蒙古族, 高 於 漢 族)。 (Location 10664)

海禁 被 明 太祖 定 為 基本 國 策, 後 續 皇帝 不得 變 改。 (Location 10703)

朱 元 璋 對「 傾 宋 倒 元」 的 蒲 壽 庚 尤其 深 惡 痛 絕, 建立 大 明 王朝 後, 他 詔 令 蒲 氏 子 孫 不得 讀 書 入 仕。 (Location 10715)

一 五四 八 年末, 在 浙江 雙 嶼 島 上 就 發 生了 葡萄牙 史 書 所 稱 的「 血 浴」 事件, 數 千人 死亡。 (Location 10739)

海 盜 暴力 上升 是 因 為 受 海禁 政策 衝 擊 的 海 商 失去 生路 所致, 這 些 人主 要是 沿海 本地 商人, 而非「 倭寇」 或 其他 外 國 人。 (Location 10759)

八 至 十 二世 紀, 在 政府 和 民 間 商人 的 雙 重 資 助 下, 伊 斯 蘭 科 學 創 作 達 到 鼎盛, 超越 其他 文明, 與 穆斯林 商人 引 領 海上 絲 路 的 時 期 同步。 (Location 10787)

西元 一 ○ 五 五年, 遜 尼 派 的 塞 爾 柱 土耳其人 征 服了 白 益 王朝 的 巴 格 達, 啟 動 史 稱「 遜 尼 派 復 興」 的 改革 運 動, 這 場 運 動 一直 進 行 到 兩 百年 後, 核心 是 強 化 宗教 領 袖 對 社 會 的 政治 控制 權。 (Location 10792)

遜 尼 派 成功 將 伊 斯 蘭 世界 從 追求 理性 與 經 濟 繁 榮, 轉 型 為 追求 宗教信仰 的 正 統, 強 化 教 義 教 規 對 個 人和 社 會 的 規 範。 (Location 10826)

是一 二七 五年, 威尼斯 人 馬 可. 波 羅 跟 隨 父 親、 叔叔 一同 到 中 國 傳 教( 參 見 第六 章), 周 遊 中 國 十七 年 後, 一二 九五 年 回到 義 大利, 寫 下《 馬 可. 波 羅 遊 記》, 生 動 講 述 了 在 中 國 和 印度 的 所 見 所 聞。 此 書 相 當 暢 銷, 成 為 西方人 系 統 了解 東 方 的 第一 本 書, 也 從 此 影 響 歐 洲 的 大 眾 文化, 激 發 了 無 數 西方 青年 對 中 國 的 嚮 往。 (Location 10851)

西元 十 五世 紀 末期, 義 大利 熱 那 亞 人 哥 倫 布 有 個 猜想, 他 認 為 從 大西洋 往西 航行 可以 更快 到 達 東 方。 在 西班牙 王室 的 資 助 下, 哥 倫 布 帶 著 三 艘 船 組 成 探 險 隊, 於 一 四 九 二年 八月 由 西班牙 啟 航, 在 大西洋 上 向西 航行 兩 個 月後, 抵 達 美洲 大 陸。 (Location 10856)

托 斯 卡 尼 災 情 過 後, 從 波 羅 的 海 往 地中海 運 糧 的 利 潤 率 下降, 迫使 荷 蘭 海 商 重 找出 路。 (Location 10932)

荷 蘭 人的 創 新 在 於 推出「 股份 有限 責 任 公司」 及 股票 交易 市 場 (Location 10972)

把 公司 跟 股 東 在 人格 上、 財 務 上、 責 任 上 進 行 隔 離, 既 保 護 了 股 東, 讓 股 東 個 人 不至 於 受累 於 公司, 也 保 護 了 公司, 使 公司 不 受累 於 股 東 的 債 務 和 行 為。 (Location 10977)

傳 統 企 業 因 為 與 自然人 股 東 綁 在一起, 沒 有 獨 立 的 法律 人格, 企 業 的 生命力 有限、 跟 創 始自 然 人的 生命 連 在一起, 所以 有「 富 不 過 三代」 之 說。 (Location 10980)

通 過 發 行 股份 有限 責 任 公司 的 股票 融 資, 不 僅 提升 集 資 量, 還 有助 於 在 眾 多 投 資 者 間 分 攤 風 險 (Location 11009)

一 五 八 四年 成立 的「 維 吉 尼 亞 公司」( The Virginia Company), 從 七百 多 個 股 東 那 裡 融 到 大量 資 金, 招股 書 聲 稱, 公司 成立 的 目的 是 開 發 北美, 展 開 橫 跨 歐 洲、 非洲、 亞 洲 與 北美 間 的 貿 易, 並 擴 大 英 國 在 美洲 的 勢 力, 與 西班牙 抗衡。 該 公司 後 來 建立 了 今日 美 國 的 維 吉 尼 亞 州 等 殖民地。 其他 諸 如「 麻 塞 諸 塞 公司」( The Massachusetts Company, 開 發 了 今天 美 國 的 麻 塞 諸 塞 州)、「 賓 夕 法 尼 亞 公司」( 開 發 了 今天 美 國 的 賓 夕 法 尼 亞 州)、「 非洲 公司」 等 海洋 探 險 公司, 均 是 那 個 期 間 在 英 國 成立 的, 在 發 展 北美 殖民地 中 唱主角。 (Location 11029)

為 了 保 證 證 券 發 行 方 和 投 資 方 的 權 利 平等, 立法、 執 法 和 司法 必 須 是 中立 的 (Location 11046)

包容 性 發 展 海 貿 的 結 果是 增加 君 權 制 約, 促成 良性 制度 創 新, 使 行政 和 司法 更加 中立, 提升 跨期 承 諾 的 可靠性 和 可信 度。 (Location 11086)

一 六 八八 年的 光 榮 革命。 其 間, 除了 詹 姆 士 二世 被 趕 下 臺 以外, 議 會 還 得以 恢 復, 並 由 新 議 會 請 荷 蘭 籍 王子 威廉 三世 與 妻子 瑪 麗 二世( 詹 姆 士 二世 的 女 兒) 聯 合成 為 英 國 國 王, 從 此 王 權 被 關 進 籠 子, 王室 財 政 與 國 家 財 政 分 離, 徵 稅 權 等 由 代表 公民 利益 的 議 會 掌 控。 (Location 11092)

伊 斯 蘭 教、 基督教、 阿拉伯 航海 術、 伊 斯 蘭 科 學、 扶 南 樂, 都 經 海上 絲 路 來 到 中 國, 至今 還 影 響 深 遠, 佛教 也 因 海路 在 中 國 擴 散 得 更 廣 更深。 (Location 11108)

有 位 學 者 檢 查 了 一千 件 製 於 七 世 紀 至 十 三世 紀、 且 至今 還 留存 在 歐 洲 的 絲 綢 品, 雖 然 都 注明「 中 國 製 造」, 但 實 際 上 只有 一件 真正 從 中 國 進 口, 其他 都 產 於 拜 占 庭 帝 國 (Location 11124)

作 為 穆斯林, 鄭 和 的 祖父 和 父 親 都去 過 麥 加 朝 聖, 按 伊 斯 蘭 教 規, 只要 身 體 和 經 濟 條 件 允 許, 每 個 成年 穆斯林 必 須 一生 中去 麥 加 朝 聖 一次, 這 也是 鄭 和 的 畢 生 夢 想, 抑或 他 下 西洋 的 核心 驅 動 力。 (Location 11154)

清朝 之前 的 華 僑 主要 因 國 內 戰 亂、 災 害、 朝代 更迭 而 逃 難 至 南洋, 到了 十九 世 紀, 由 於 大量 華 工 遷 至 到 南美、 北美、 大洋洲 等地, 才有 了 南洋 之外 世界 多 數 地方 的 華 僑, 為 一九 七 八年 後 改革 開 放 的 成功 奠定 基 礎: 若 沒 有之 前 意外 形成 的 全球 華 僑 網, 中 國 近年 將 難 以 成 為 世界 貿 易 大 國。 (Location 11303)

但在 基本 主 張 上, 伊 斯 蘭 傳 統 派 跟 西 漢 董 仲 舒 何其 相似, 都 反 對 理性 質 疑 教 義, 要求 為 了 社 會 秩序 而 無 條 件 接受。 (Location 11473)

當 農 村 需要 外界 的 錢 來 供 給 他 們 生 產 資 金 時, 除 非有 一 個 較 好的 信 貸 系 統 可供 農 民 借 貸, 否 則 地主 和 高利 貸 是 自然 會 產 生的。 如果 沒 有 他 們, 情 況 可能 更 壞。 (Location 11661)

抑制 金融 供 給, 不等 於 解 決 了 社 會 面 對 的 挑 戰, 社 會 需求 還 在, 最後 只是 斷 絕 了 中 低收入 階 層 的 出路。 (Location 11676)

「 領 薪 日 貸 款」 一般 是 個 人 在 離 領 薪 日 還 有 十天 左右 時 就 沒 錢 了, 需要 借 錢 度 過 難 關 才 發 生的 借 貸, 所以 這 種 貸 款 的 期限 一般 在 十天 到 十五 天, 金 額 在 三百 美元 左右, 但 放 貸 機 構 會 收 費 五十 美元。 (Location 11766)

九 一% 的 領 薪 日 貸 款 是 給 一年 借 貸 五次 以上 的 人。 美 國 全年 領 薪 日 貸 款 總 額 在 四百 億 美元 左右, 為 四千 多 萬 名 美 國 人 提供 服 務 (Location 11775)

健全 的 金融 市 場 之 於 社 會 穩 定, 就 如 空 氣 之 於 飛 鳥。 (Location 11815)

農 民 苦 難 源自 收入 低下 以及 避 險 工具 的 缺失, 而非 土地 的 自由 買 賣 本身。 (Location 11852)

比起 金融 保 險 和 過 橋 貸 款, 田地 作 為 避 險 資 產 的 不利 之 處 在 於 容易 出 現 擠 兌。 (Location 11880)

正 因 為 有 息 放 貸 在 印度 村 莊 合法, 貸 款 利率 更低; 而在 孟加拉, 放 貸 者 只能 在地下 進 行, 即使 農 民 偶 爾 能 找到 放 貸 者, 利息 也 非常 高( 信 貸 資 金 因 禁止 而 稀缺, 風 險 溢 價 高)。 (Location 11946)

女性 被用 作 災 期 求活 路 過 程 中 可 變 現 的 資 產, 成 為 傳 統 中 國 應 對 風 險 的 一 種 工具。 (Location 11969)

賣 妻。 傳 統 男 權 社 會 似乎 都曾 有、 甚至 至今 還 有 這 種 習 俗。 (Location 11979)

在 十九 世 紀 末 之前 的 英 國,「 買 賣 妻子 ⋯ ⋯ 是 高度 儀 式 化 的, 必 須 公 開 並 用 公 眾 認 可 的 禮 節 來 操作。」 (Location 11981)

程式 和 儀 式 是 合法 性的 關 鍵。 (Location 11985)

在 缺乏 其他 避 險 救急 工具 的 傳 統 社 會, 女性 除 勝 任其 他 角色 外, 還 在 現 實 中 被 當 作 避 險 資 產 使用。 (Location 12013)

傳 統 社 會 的 許 多 苦 難、 性 別 歧 視 和 不 當 習 俗, 是 因 缺乏 應 對 風 險 挑 戰 的 工具 而 致。 (Location 12040)

中 國 歷 史上, 類 似 美 國 禁止「 領 薪 日 貸 款」 的 管制 性 政策 幾 乎 從 沒 停止 過, 各 朝 不 僅 設 置 利率 上限, 也在 文化上 打 壓 放 貸 人。 (Location 12052)

民 眾 只好 想 方 設 法 違 規, 比如 貸 方 只 出借 八十 元, 但在 借款 合 約 上 寫 成 借 一 百元, 最後 共 還 一百 一 十元, 於是 名 義 上 只有 十元 的 利息( 一 ○%), 沒 有 違 規, 但 實 際 利息 為 三 十元, 利率 為 三七. 五%, 這 樣 做 既 避免 了 法律 風 險, 又能 確 保 拿到 回 報。 (Location 12059)

廢 除 宗教 對 有 息 放 貸 的 限制, 反倒 改善 了 低收入 群 體 的 金融 可得 性、 提 升了 他 們 的 福利。 (Location 12071)

為 了 改 變 世 襲 貴 族 獨 霸 國 家 領 導 權 的 局面、 給 平民 一些 話 語 權, 梭 倫 將 雅典 公民 依照 財 富 分 為 四 個 等 級: 擁 有大 量 土地 的 巨富 貴 族 為 第 一等, 擁 有 中等 規 模 土地 的 富人 為 第 二等, 沒 有 太多 土地、 但 收入 足 夠 高的 中 產 者 為 第三等, 所有 其他 貧 困人 口 為 第四 等。 (Location 12091)

解 決 高利 貸、 增加 借 貸 資 金 供 給 的 出路 不是 自上而下 設 立 利率 上限, 而是 強 化 法治, 增加 契 約 執 行的 可靠 度, 發 展 金融 交易 的 制度 與 文化 環 境, 保 護 投 資 人的 權 益 ─ ─ 唯有 如此, 才能 讓 投 資 者 有 安全感, 願 意 投 資 放 貸, 風 險 溢 價 才 會 低, 借 貸 利率 才 會 下降。 (Location 12113)

判 斷 一 個 地方 的 商 業 文化 是否 發 達 的 指 標 之一, 是 看 該 地 人 對「 投 機 倒把」 的 價 值 是否 認 同 ─ ─ 民 眾 愈是 能理解「 投 機 倒把」 對 社 會 的 貢 獻, 該 地 的 商 業 文化 就 愈 發 達。 (Location 12143)

發 展 金融 市 場 所需 要的 制度 與 文化、 增加 競 爭, 才是 引 導 借 貸 利率 和 其他 資 金 成本 下降 的 根本 辦 法 (Location 12162)

在 金融 交易 中, 一旦 資 金 投放 出去, 投 資 方 就 處 於 額 外 被 動 地位, 承受 血本 無 歸 的 風 險, 包括 所 投 專 案 的 經 濟 風 險 和 交易 契 約 的 執 行 風 險。 (Location 12186)

正式 制度 是 金融 發 展 的 關 鍵, 契 約 執 行 制度 的 優 劣 決 定 金融 發 展 潛 力 是否 得以 實 現。 (Location 12197)

對 於 中 國 社 會, 源 於 祭祖 祠堂 的「 公堂」( 簡 稱「 堂」) 相 當 於 西方 的「 法人」, 既 持有 土地 與 房 產 等 族 產、 經 營 管理 企 業, 又可 以在 法律 意 義 上 簽 約、 起 訴 或 被 訴, 而 族人 都是 堂 的「 股 東」, 有 權 分享 族 產 所生 利益。 (Location 12202)

由 於 英人 法院 不 承 認 華 人之「 堂」 等同「 法人 公司」, 最後 在 一九 二 ○ 至 一九 三七 年, 香港 的「 堂」 被迫 註 冊 為 英 國 法律 下 的「 公司」, 合 二 為 一。 (Location 12210)

在 將 近 三千 年 裡, 中 國 哲人 與 士大夫 把 注意力、 創 造 力 幾 乎 都用 在 禮 制 的 建 設 與 完善 上, 包括 姓氏 體 系 和 名分 關 係,「 禮」 與「 法」 之 間 以「 禮」 當 先, 無 暇 顧 及 超越 血 緣 的 一般性 法治 制度 建 設。 (Location 12215)

在 控制 了 很多 其他 地方 因素 的 影 響 後, 儒家 禮 制 影 響 愈 強 的 地 區, 一九 二七 年 時 的 現 代 銀 行 數 量 顯 著 更少, 二 ○ 一 ○ 年 時 人均 貸 款 額 以及 當 地 私人 貸 款 總 額 占 GDP 比重 都 顯 著 更低, (Location 12227)

西元 前 四世 紀, 他 們 探 討 的 是不同 政 體 ─ ─ 君主制( Monarchy)、 貴 族 制( Aristocracy)、 共和制( Polity)、 僭 主制( Tyranny)、 寡 頭 制( Oligarchy) 與 民 主制( Democracy) ─ ─ 的 利弊 優 劣, 關 注 的 是 個 體 之上 的 公共 秩序 與 社 會 關 係。 (Location 12236)

柏 拉 圖、 亞 里 斯 多 德 是 自上而下 構 建 社 會 秩序: 只要 選 擇 合 適 的 政 體, 將 公共 事 務 治理 好, 包括 個 人 權 利、 社 會 資 源、 公共 產 品、 權 力 來 源、 權 力 制衡 問 題, 那 麼 在 統 一 的 公共 秩序 下, 社 會 便可 能 井然有序, 也 有望 內 生出 陌生人 間 跨期 交易 所需 要的 正式 制度。 (Location 12242)

古 希 臘 於 西元 前 四世 紀 有了 銀 行 後 102, 到 西元 前 三世 紀 中期, 古 羅 馬 也 出 現 私人 銀 行, 使 借 貸 業 務 走向 專 業 化 (Location 12262)

商 業 公司 及 有限 責 任 股份 是 古 羅 馬 發 展出 的 另一 種 實 現 人 際 跨期 合作 的 典型 方式。 (Location 12280)

古 羅 馬 法律 基本上 與 後 來 英 國 的 判例 法 類 似: 成文 法律 不多, 也不 注重 抽象 觀 念, 而是 根 據 手 頭 的 具 體 問 題, 由 審 判官 和 陪 審 員 邀 請 法 學 家 組 成 法 學 專 家 團, 針 對 具 體 問 題 提出 專 家 意 見; 專 家 意 見 日 積 月 累, 成 為 之後 具有 法律 效果 的 慣 例。 (Location 12290)

到 西元 前 三世 紀 的 古 羅 馬, 以 公司 這 個 媒介 實 現 人 際 跨期 合作 已 經 相 當 普及 (Location 12298)

判例 法 內 在的 靈 活性 讓 法律 與 時 俱 進, 解 決 現 實 社 會 遇到 的 新 問 題, 包括 金融 市 場 帶 來 的 問 題。 (Location 12304)

根 據 西 塞 羅 的 記 述, 至少 到 西元 前 五 ○ 年, 私 營 保 險 公司 就 已 經 存在, 所 交易 的 保 險 契 約 包含 了 今天 保 險 合 約 的 三大 要素: 所 保全 的 標 的、 觸 發 賠 付 的 風 險 事件、 需 支付 的 保 費, 都得 明 確 無 誤。 (Location 12315)

保 險 產 品 雖 然 是 投保人 跟 保 險 公司 做 的 交易, 但 本 質 上 保 險 公司 只是 一 個 仲介, 為 社 會 不同 個 體 間 的 風 險 互助 提供 交易 工具, 是 促成 陌生人 跨期 合作 的 又一 個「 法人 公司」。 (Location 12329)

比如 梅 迪 奇 銀 行在 倫 敦 拿到 一 萬 英 鎊 教 區 稅 後, 立即 在 當 地 購 買 等值 的 羊毛, 運 到 羅 馬 後, 再 出售 並 換 成 羅 馬 本 幣, 由此 賺 到 的 利 潤 一般 在 二 ○% 以上。 (Location 12367)

古 羅 馬 時 期 由 保 險 公司 發 行的 年金 保 險 產 品, 到了 中 世 紀, 因 城邦 財 政 吃 緊, 由 政府 重新 推出, 變 成 城邦 的 融 資 工具。 (Location 12386)

雖 然 受保人 到底 能活 多少年 是 不 確 定的, 給 定 價 帶 來 挑 戰, 但 這 恰恰 使人 壽 年金 跟 有 息 放 貸 區 分 開 來, 所以 這 類 保 險 與 投 資 品 不存在 違 反《 舊 約》 的 嫌疑, 教 會 難 以指 責。 (Location 12392)

將 這 些 工具 推向 社 會 之後, 必然 會 引 發 一系列 制度 的 創 新, 因 為 金融 交易 只有 在 相配 的 體 制 支援 下, 才 可以避免 招致 社 會 危 機。 (Location 12415)

度量 相 對 金 融化 水 準: 每 創 造 一 美元 GDP, 有多 少 美元 金融 資 產 在 經 濟 體 內 存在 和 流 轉。 (Location 12450)

在 美 國, 物品 的 生 產 與 銷 售、 服 務 的 供 給 從 前 都 是由 無 數 默默 無 聞 的 小 作坊 提供, 到 二十 世 紀 早期 轉 變 為 主 要由 少 數 人 嚴 格 管理 的 現 代 股份公司 代替 (Location 12472)

英 國 和 其他 歐 洲 國 家 在 十八 世 紀 上 半期 就把 發 展 股市 的 大好 機 會 留 給 了 後 來 的 美 國( 儘 管 不是 有意 而 為), 以至 於 到 一 八五 六年 英 國 重 啟 股市 時, 美 國 的 資 本市 場 早已 遙 遙 領 先, 包括 工 業 革命 的 引擎 也已 經 從 英 國 轉 移到 美 國。 (Location 12506)

由 於 社 會 文化 對「 借 錢 消 費」 的 抵制, 看似 理想 的 消 費 金融 經 歷 了 漫 長 的 演 變, 至 二十 世 紀 二 ○ 年代 末 才被 美 國 社 會 普遍 接受 (Location 12516)

鋼 琴 公司 等 製 造 商 也 按 分期付款 的 金融 手段 促 銷, 讓 本 來 只有 富有 家庭 才 消 費 得起 的 鋼 琴、 小提琴 等, 進 入 許 多 中 低收入 家庭, 其 子女 也能 從 小 學 鋼 琴、 小提琴。 (Location 12532)

金融 不只 是 為 遭遇 風 險 衝 擊 的 家庭「 救急」、「 救 難」( 見 第一 節 至 第三 節), 也有 助 降 低了 高 收入 跟 中 低收入 家庭 的 消 費 差距, 使 大型 消 費 品 不再 由 富人 獨 享, 促 進 消 費 機 會 平等。 (Location 12536)

由 於人 力 資 本 不能 直接 用 於 抵押( 因 為 人 不 能被 變 賣), 所以 就 需要 借助 其他 物品 變 現, 如 縫 紉 機、 鋼 琴、 汽 車「 先 買 後 付」 的 金融, 還 有 住房 抵押 貸 款。 (Location 12549)

金融 不 僅 促 進 城市 的 崛起, 也 助 推了 催生 近代 文明 的 最重要 變 革 ─ ─ 工 業 革命 ─ ─ 的 起 飛。 (Location 12574)

所言:「 信 貸 的 本 質 功能, 在 於 幫 助 企 業 家 將 經 濟 納 入 創 新的 軌 道。」 (Location 12577)

由 於 在 軸 心 時 代 選 擇 依 賴 血 緣 建立 社 會 關 係, 造成 中 國 的 法律 傳 統 一直 側 重 刑事 和 行政( 即 公法), 以 維 護 朝廷 的 統 治 為 中心, 輕 民事 商事( 即 民法)。 (Location 12588)

十九 世 紀 後 半期, 隨 著 外 資 銀 行的 增加, 票 號 與 錢 莊 愈 來 愈 難 應 對 它 們 的 競 爭: 票 號 與 錢 莊 受 關 係 金融 和 清朝 商法 不 到位 的 制 約, 難 以 做出 規 模 (Location 12625)

由 官府 給 金融 交 易做 隱 形 擔 保, 從 晚清 洋 務 運 動 開 始, 至今 還 沒 結 束, 現 在被 稱 為「 剛 性 兌 付」。 (Location 12662)

在 缺乏 獨 立 司法 保障 時, 私有 產 權( 無 論 是 投 在 公司 的, 還 是在 個 人 或「 堂」 的 名下) 只好 依 賴 官 權 保 護。遺 憾 的 是, 官府 權 力 又 恰恰 是 私有 產 權 的 威 脅 所在, 形成 矛盾。 (Location 12681)

韋 伯 認 為: 中 西方 在 會 計 規 則 上 的 差 別, 尤其是 十 五世 紀 義 大利 發 明 的 複 式 簿 記 法, 使 資 本主 義 出 現 在 西 歐, 而 不是 中 國。 (Location 12708)

這 段 試 錯 經 歷 讓 精英 體 認 到 將 官府 與 商 業 分 開 的 必要性, 也 了解到 洋 務 不只 是 機 器 設 備, 而且 股市 也不 只是 一 個 交易 場 所, 軟 性 制度 同 樣 重要。 (Location 12732)

當 時 的 不同 租界 均有 自己的 法院 或 仲裁 機 構, 因此 除了 民 國 法 院外, 金融 交易 雙 方 還 可 選 擇 其他 法院 作 為 裁 決 機 構, 反 過 來 促使 各 法院 相互 競 爭, 結 果 就是 為 上海 等地 提供 了 愈 來 愈 可靠、 公正 的 契 約 糾 紛 解 決 機 制。 (Location 12749)

正是 這 個 二十三 平方公里 的 高度 自治 小 社 會 及其 中立 的 執 法 體 系, 使它 成 為 北洋 時 期 多 數 金融 機 構 的 所在地, 帶 動 全 國 的 金融 發 展。 (Location 12754)

保 險 自 十九 世 紀 進 入 中 國 以 來, 一直 受到 文化上 的 挑 戰, 因 為 中 國 人 歷 來 不 願 談 及 不幸 之事, 認 為 那不 吉利。 (Location 12764)

西 歐 的 民 間 借 貸 利率 在 十七 世 紀 一般 都在 一 ○% 以下, 到了 十八 世 紀 甚至 降至 八% 以下。 (Location 12772)

人 類 共性, 即 只要 是 人的 社 會, 就有 激 勵 去 鑽 研 各 種 新 策略, 包括 體 制 變 革 和 商 業 創 新, 將 自己 和 親 人 活 下去 的 機 率 最大化。 (Location 12802)

貨 幣 是 流 動 性 最好、 用作 支付 工具 的 通 貨, 所有 有 價 物 及 收入 流 都是 財 富; 而 資 本 是 流 動 的、 能 增值 的 產 權。 (Location 12833)

到 十九 世 紀 的 中 國 還 沒 有 專 門 法院 和 專 職 法官, 民 商 訴 訟 也由 肩 負 多 項 職 能 的 知 縣 判案。 (Location 12855)

李四 友 堂、 胡 慎 怡 堂、 顏 桂 馨 堂 等 都 靠 捐 官, 獲 得 財 產 與 契 約 權 益 的 保 護 傘。 (Location 12901)

土地 私有 不是 罪魁 禍 首, 缺乏 應 對 風 險 事件 的 金融 市 場 才是 問 題 的 關 鍵。 (Location 12911)

費 孝 通《 江 村 經 濟》, 上海: 上海 人民 出版社, 2006。 (Location 12948)

Joseph Schumpeter. The T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s: An Inquiry into Profits, Capital, Credit, Interest, and the Business Cycle. (Location 13436)

清) 容 閎《 容 閎 自 傳: 我 在 中 國 和 美 國 的 生活》 (Location 13455)

朱 寧《 剛 性 泡沫: 中 國 經 濟 為 何 進 退 兩 難》, 北京: 中 信 出版社, 2016。 (Location 13485)

當 時 的 美 國 社 會 呼 喚 第四 類 避 險 救急 機 制 ─ ─ 國 家 福利, 即 羅 斯 福 新政 的 實 質。 (Location 13691)

政府 援助 幫 助 減 少 價 格 波 動, 等同 於 緩 解 社 會 衝 突 的 誘 因, 這 對 政府 顯 然 有 吸引力, 尤其 政治家 可借 國 家 的 財 力 為 自己 獲 得 政 績, 多得 選 票, 何 樂 不 為? (Location 13710)

認 清 國 家 與 教 會 間 的 張 力, 對 於 理解 文明化 發 展 軌 跡 和 當 今世 界 格局 極 為 重要。 如果 說 在 新 石器 時 代 後 期, 國 家 因 應 對 氣 候 風 險、 解 決 水利 挑 戰 而 興 起, 那 麼 在 近代 歐 洲, 是 戰 爭 風 險 加上 教 會 淡出 扶 貧 救急, 造就 了 現 代 國 家。 也就是 說, 不管 遠 古 還 是 近代, 國 家 皆 因 風 險 而 塑造。 (Location 13726)

掌握 最 強 武力 並 最 敢 使用 暴力 的 人, 也 因此 成 為 新 興 國 家 的 統 治 者, 即 所 謂 的「 叢 林 法 則」。 (Location 13740)

在 氣 候 波 動 較 大的 地 區, 我 們 既可 看到 石器 類 型 的 拓展 以及 覓 食 方式 的 多 樣 化( 比如, 開 始 嘗 試 捕 魚), 也可以 觀 察 到 原始 農 業 的 痕 跡。 (Location 13791)

到了 距今 約 五 千年 至 六千 三百 年的 烏 魯 克 時 期( Uruk Period), 人 類 第一 個 國 家 形 態 的 城市 社 會 在 美 索 不 達 米 亞 誕 生。 (Location 13809)

在 氣 候 風 險 的 逼迫 下, 人口 向 河流 沿岸 集中, 放 棄 遊 牧 或 狩 獵 採 集, 社 會 從 扁平 結 構 走向 等 級 分 層 結 構。 (Location 13820)

至少 在 中 國 的 傳 統 觀 念 中, 政府 為 民 消 災、 救 災, 打 從 一 開 始 就是 國 家 存在 的 理由。 (Location 13829)

如果 窮 盡 各 種 已知 的 避 險 手段 都 無 濟 於事, 風 險 還 是 威 脅 生存, 那 麼 卡 內 羅 說 的 將 變 成 現 實: 部落 轉 變 為 國 家, 國 家 發 動 戰 爭。 從 這 個 意 義 上 來 說, 戰 爭 也 可被 視 作 最後 的 避 險 手段。 (Location 13830)

關 於 國 家 的 起源, 查 爾 斯. 蒂 利( Charles Tilly) 曾 提出 著名 的「 戰 爭 說」, 即「 戰 爭 締 造 國 家、 國 家 製 造 戰 爭。」 (Location 13850)

米 爾 透 過 修建 灌溉 工程 解 決 水利 風 險、 為 民 消 災, 讓 他 空前 強 化 了 統 治 權 力, 將 鬆 散 的 社 會 整合 成 階 層 森 嚴 的 專 制 國 家。 (Location 13878)

在 集 體 動 員 帶 來 避 險 收益 高的 社 會, 權 力 的 分配 直到 今天 仍然 更 集中。 一 個 社 會 面 對 的 種 植 風 險 不 僅 影 響 了 宏 觀 政 體 的 選 擇, 還 帶 來 微 觀 層 面上 個 體 觀 念 的 差 異。 (Location 13904)

古代 中 國 王朝 對 此 十分 清楚, 為 臣民 避 凶 排 險 是 自身 合法 性的 重要 來 源, 也是 檢 測 是否 順「 天意」 的 指 標。 (Location 13911)

從 漢 宣 帝 大 規 模 興 建 常平 倉 開 始, 各 朝代 都有 建 倉 備 災 之 政。 (Location 13919)

在 全 國 推 廣 後, 民怨 四起: 要 麼 是 地方 官 員 強 行 攤 派 借 貸 任 務, 讓 不需要 者 也 向 官府 借 貸, 要 麼 是 隨 意 抬高 利息, 取 息 三 四分, 甚至 外加 其他 勒索。 一 ○ 八 六年 朝廷 宣布 停止「 青苗 法」, 重回 傳 統 的 常平 倉 制度。 (Location 13932)

只是 失 敗 的 原因 與「 青苗 法」 類 似, 故 一直 沒 成 為 可 持 續 的 制度, 也 因 一旦 收 息 兩 分, 必有 抱怨( 只要 付息, 必有 不 滿), 而 不收 又 無 以 持 續。 (Location 13937)

更有 食 屍 骸 者, 且有 畏 官 嚴 究, 不敢 食 他 人之 屍 骸, 而 暗 食 同 氣 連 枝 者, 亦 複 不少。 (Location 13976)

捐 輸 是 清廷 在 賑 災 中常 見 的 籌 款 手段。 (Location 14006)

既然 得到 朝廷 賑 災 支持 的 次 數 不完全 取 決 於 稅 賦 貢 獻 多寡, 地方 官府 在 決 定 本地 備 災 倉 儲 時 自然 有很 大的 權 衡 空 間, 與 其 花 力 氣 儲 備, 還 不如 在 朝廷 公 關 下 功夫。 一旦 政府 能 下 撥 援助, 就 會 改 變 荒 政 的 遊 戲 規 則, 降低 地方 自救 的 積 極 程度。 (Location 14045)

對 任何 社 會 而言, 理想 的 安排 還 是 多 維 度、 多 角色 的: 家庭、 宗族、 宗教、 市 場 和政 府 福利 都 齊 全, 相互 競 爭, 也 相互 補 充。 (Location 14059)

到了 新 石器 後 期, 為 了 更 主 動 治理 旱 澇 風 險, 需要 水利 灌溉, 從 而 催生 國 家 形 態; 等到 國 家 逐步完善, 大 規 模 動 員 資 源 的 能力 上升, 更是 將 多 數 自然 風 險 對 人 類 生存 的 衝 擊 加以 控制。 (Location 14075)

土地 本身 就是 一 種 保障。 (Location 14095)

當 時 沒 有 什 麼 市政 服 務, 全靠 私人 募捐 資 金 清 潔 街道, 所以 富人 區 比 較 清 潔, 但 貧 民 區 的 衛 生 問 題 嚴 重。 (Location 14157)

西 歐 開 啟 了 世俗 政府 介入 民 眾 經 濟 生活、 為 個 體 承 擔 諸 多 風 險 之 先河, 到了 二十 世 紀, 世界 其他 國 家 也 陸 續 效仿, 由此 促使 各 國 的 暴力 發 生 率 下降。 (Location 14178)

在 十九 世 紀 以前 的 歐 洲, 濟 貧 救 災 一直是 教 會 的 領 地, 世俗 政府 不得 介入。 (Location 14196)

在 十六 世 紀 宗教 改革 之前 的 歐 洲,「 貧 困」 被 教 會 神 聖 化: 貧 窮 是 光 榮, 財 富 是 負 罪; 窮 人 是 耶 穌 基督 的 摯 友, 在上 帝 面前 具有 優 勢, 而 富人 是 上帝 要 懲 罰 的 對 象。 因此, 只有 透 過 教 會 在 兩 者 之 間 調 劑, 給 富人 奉 獻、 救助 窮 人的 機 會, 藉此 得到 上帝 的 拯救、 死後 上 天堂 得 永生, 而 窮 人 則 在 得到 救助 以及 施 者 離 世 時, 為 其 靈 魂 祈 禱, 回 報 施 者, 將 施 者 得到 拯救 的 機 率 最大化。 (Location 14201)

方 濟 各 出生 於 商人 家庭, 但 放 棄 所 有家 產、 斷 絕 親 屬 關 係, 全心 投入 修道 和 傳 教 事 業。 建立 方 濟 各 會 後, 每位 入 會 的 修道士 也 必 須 將 所有 的 財 物 捐 給 窮 人, 像 耶 穌 基督 一 樣 靠 布施 行乞, 過 著 貧 窮 生活。 方 濟 各 相信, 唯有 這 樣 才能 脫 俗, 專 心 信仰 並 投身 基督 的 事 業。 (Location 14216)

在 喀 爾 文 新教 看 來, 努力 工作 是 第一 要 義, 只有 勞 動 才能 取 悅 上帝, 貧 窮 不是 光 榮, 世俗 政府 不 應 透 過 福利 救 濟 去 改 變 上帝 的 先 決。 (Location 14245)

二 ○ 一 二年 美 國 社 會 新教 徒 人口 占 比 首度 低 於 一半, 但 也有 四 八%。 (Location 14256)

一九 一 ○ 年 紐 約 州 最先 推出 工 傷 保 險, 本州 工人 都可 享有 (Location 14278)

虔 誠 信教 的 人口 占 比 愈 高, 尤其是 新教 人口 占 比 愈 高的 州, 通 過 立法 推出 工 傷 保 險 的 年 分 就 愈 晚, 就算 後 來 推出 了, 給 予 工 傷 補 償 的 金 額 也不 會 太多; 天主教 人口 占 比 愈 高的 州 則 相反 (Location 14288)

路 德 新教 對 待 政府 扶 貧 救急 的 態 度 跟 喀 爾 文 新教 大不相同, 與 天主教 更是 正好 相反: 窮 困 並 不光彩, 行乞 應 該 禁止, 施 捨 不是 尋 求救 贖 之道; 勤 奮 勞 動 才是 光 榮, 也是 義 務, 但 政府 有 責 任 救 濟 值 得救 濟 之人。 (Location 14304)

一 八 三 四年, 丹 麥 憲 法 中 寫 明: 政府 對 貧 困人 口 負 有 最 終 的 責 任, 國 家有 義 務 救 濟 貧 困、 解除 風 險 對 公民 的 衝 擊。 (Location 14331)

進 入 現 代 以 來, 有 個 趨 勢 較 為 明 顯: 宗教 在 歐 洲( 尤其是 北 歐) 逐 漸 式 微, 而 美 國、 南美、 南 歐 甚至 英 國 則 照 樣 虔 誠 信教。 (Location 14334)

美 國 和 英 國 之所以 能 長 期 維 持「 小 政府、 大 市 場」, 並 非 市 場 派 經 濟 學 家 努力 的 結 果, 而是 因 為 教 會 領 袖 持 續 的 警惕 和 行 動。 (Location 14373)

發 達 的 金融 市 場 讓 中 高 收入 群 體 能 充分 規 避 未 來 風 險, 但 低收入 群 體 可能 望 塵 莫及, 他 們 要 麼 依 賴 宗教 避 險( 見 第六 章 的 實 證 研究), 要 麼 依靠 政府 福利。 這 個 群 體 難 有 剩 餘 的 收入 利用 金融 避 險 (Location 14408)

低收入 群 體 之所以 倒 向 宗教 這 一 邊, 而非 偏向 國 家, 是 因 為 宗教 提供 福利 的 方式 更 人性化、 更具 排他性, 也就是 教 會 一般 只 給 教徒 提供 援助; 反之, 國 家 並 不 會 篩 選 受益者, 只要 滿 足 援助 條 件 的 公民 都能 得到( 於是, 沒 人 感激 國 家)。 (Location 14417)

在 新教 與 天主教 的 較 量 中, 世俗 國 王 的 選 邊 變 得 十分重要, 國 家 的 議 價 能力 大大 提高, 尤其 對 於 新教 這 個 需要 拓展 自己 地 盤 的 後 起 之 秀 而言, 它 得 給 世俗 國 王 更多 實 際 的 利益, 才能 求得 支持 和 結 盟。 (Location 14442)

從 十六 世 紀 早期 開 始, 一些 德 國 城邦 響 應 馬 丁. 路 德 的 號 召, 陸 續 採 納「 教堂 條 例」 法, 要求 世俗 政府 擴 大 社 會 福利, 將 原 來 被 天主教 會 控制 的 公共 物品 轉 移到 政府 手中 (Location 14449)

上溯 至 遠 古 社 會, 氣 候 風 險、 外 敵 風 險 催生 了 國 家 的 起源; 近代 以前, 國 家 已 經 透 過 多 種 方式 來 紓 解 國 民 受到 的 負 面 風 險 衝 擊。 (Location 14468)

國 家 之 間 可以 合 併( 類 似 婚姻), 也可以 形成 某 種 風 險 互助 體( 類 似 個 體 的 宗族), 比如 歐 元 區( 貨 幣 與 一定程度 的 財 政 聯 盟) 或者 基 於 共同 價 值 觀 的 多 維 度 聯 盟( 類 似 個 體 的 宗教), 比如 當 年的 華 沙 公 約 組 織, 還 可以 像 個 體 那 樣, 利用 金融 市 場 發 債 融 資, 所以 國 債 市 場 至 關 重要。 (Location 14484)

世俗 國 家 透 過 福利 專 案 替 個 體 解 決 一些 風 險 挑 戰 之後, 的 確 消 除了 困 擾 眾 多 個 體 的 部分 問 題, 使 整 體 社 會 效用 增加、 暴力 減 少、 文明 進 步, 但 剩下 的 問 題 只是 從 眾 多 個 體 轉 移到 政府 手中, 疊 加成 國 家 層 面的 新 風 險 挑 戰, 所以, 文明化 進 程 有待 繼 續。 (Location 14490)

因 為 洋 務 建 設 被 認 為「 不急」, 洋 務 經 費 用 於 救 災, 以致 李 鴻 章 的 海防 建 設 在 十九 世 紀 七 ○ 年代 後 期 陷入 停 滯, 洋 務 廠 礦 遲 遲 不能 投入 運 營, 洋 務 運 動 可 謂「 開 高 走 低」。 (Location 14767)

Francis of Assisi: The Life. Ithaca: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(Location 14878)

雖 然 路 德 新教 國 家 等把 福利 資 源 分 給 地方 教 會, 由 教 會 去 派 發, 表面 看 這 使 國 家 和 宗教 間 相互 合作, 競 爭 關 係 相 對 不尖 銳, 但 低收入 群 體 都 清楚 資 源 來 自 國 家 的 稅 收, 不是 教 會 的 收入, 因此 窮 人 就 傾 向 於 支持 福利 國 家, 而且 他 們 的 政府 福利 太高, 使得 教 會 福利 與 信教 成本 相比 不 划算。 (Location 14992)

天下 沒 有 白吃 的 午餐。 (Location 15031)

以 三 管 齊 下 為 特色 的 現 代 政府 ─ ─ 福利 國 家、 貨 幣 干 預( 中央 銀 行)、 財 政 干 預( 財 政 國 家)。 (Location 15042)

瑞典 五四. 七% 的 小孩 由 單 身 母 親 所 養, 這 個 比例 在 立陶宛、 義 大利 分 別 為 二九. 二%、 二 ○. 七%。 (Location 15053)

在 人 類 早期 到 農 耕 社 會, 金融 市 場 與 其他 市 場 並 不 發 達, 國 家 福利 和 宗教 互助 組 織 也 還 沒 出 現, 人 類 只好 依 賴 血 緣 和 姻 緣 這 兩 個 體 系 解 決 風 險 挑 戰, 尤其是 依靠「 養 兒 防老」。 而 這 兩 個 體 系 中, 子女 是 關 鍵, 愈 多 愈好, 但 子女 必 須 是 血 緣 純 正 的「 親 骨肉」! 所以, 婚姻 約 束 裡 必 須 包括 性 關 係 的 壟 斷 權, 妻子 不 僅 必 須 能生育, 還 必 須 絕 對 貞 潔 (Location 15063)

在 利益 婚姻 轉 型 為 感情 婚姻 之後, 婚姻 就不 必 限定 在 異 性 之 間。 (Location 15075)

由 於 歷 史 遺 留 的「 婚姻 利益」 太多, 就不 得不 給 同性 戀 者 一 組 源 於 異 性 婚姻 的「 婚姻 權 利」。 (Location 15079)

工 業 革命 以 來, 尤其是 二十 世 紀 的 交通 和 資 訊 技 術 發 生 根本 變 化 後, 在 全球 範 圍 內, 人口 跨 地 區、 跨 國 界 的 流 動 大大 增加, 族人 分 住在 不同 國 家、 不 同地 區 的 現 象 日益 普遍, 從 根本上 瓦 解了 血 緣 互助 網 絡 (Location 15089)

在 法治 不健全 的 其他 傳 統 社 會, 由 於 缺乏 獨 立 於 血 緣 網 絡 的 信任 體 系, 商 業 組 織 也 基本上 與 血 緣 關 係 網 相 連。 (Location 15103)

時 至今 日, 五 二% 的 美 國 家庭 直接 或 間 接 持有 股票、 股 權 基金 (Location 15134)

這 些 公司 的 力量 不 僅 在 於 經 濟 規 模 與 社 會 影 響, 更 在 於 其 獨 立性, 甚至 可以 與 總 統 較 勁。 (Location 15141)

公司 可以 跨越 國 界 到 處 投 資、 經 商, 改 變 眾 多 社 會 的 生活, 而在 現 有的 主 權 體 系 之下, 國 家 之 間 不能 跨 界 滲 透, 因此 跨 國 公司 在 全球 的 影 響 力 比 多 數 國 家 來 得 更大。 (Location 15149)

金融 風 險 不 僅 傳 導 性 強, 而且 由 於 金融 交易 的 標 的 是 看不 見、 摸 不 著 的 跨期 契 約, 這 種 跨期 性 和 無 形 性 既 帶 來 巨大 的「 逃跑」 違 約 空 間, 又 給 各 參 與 方 巨大 的 想像 空 間, 提供 造 謠 者、 誤 導 者、 欺 詐 者 機 會, 致使 金融 市 場 容易 發 生 疊 加 式( cascading) 恐慌, 也就是 金融 學 裡 講 的「 跟 風 式」 交 易行 為 和 連 鎖 反 應 所 導 致 的 市 場 崩 盤 風 險。 (Location 15165)

在 一 六 三七 年 一 月初 至 二 月初 這 一 個 月 時 間 裡, 某些 鬱 金 香 品 種 的 期 貨 價 格 飆 升 三十 至 一 百倍, 而 到 一 六 三九 年初, 同 類 價 格 跌 回到 高 點 的 一% 不到。 (Location 15197)

南海 公司 還 是 透 過 不 斷 製 造假 新 聞 和 賄 賂 政客 得到 一些 特 權, 製 造 了 一 個 個 題 材 故事, 把 股 價 愈 炒 愈 高, 尤其是 公司 高 層 想出 一招: 給 議 員 和 官 員 或者 他 們 的 關 係 戶 一些 股 權, 由 他 們 持有, 等 股 價 上 漲 後 可以 隨 時 賣 回 給 公司, 賺 取 利 潤, 這 麼 一 來, 政客 就有 動 機 特 別 關 照 南海 公司。 (Location 15209)

南海 泡沫 不 斷 膨 脹 之 際, 眾 多 其他 股票 也 跟著 飆 漲。 一方面 吸引 創 業 者 建立 公司 並 發 行 自己的 股票, 另一方面 使 從 紳 士 到 農 民 各 個 社 會 階 層 普遍 捲 入 炒 股 運 動, 形成 十足 的 羊群 效 應! (Location 15213)

英 國 議 會 為 了 制止 金融 欺 詐 和 虛 假 繁 榮, 於 一 七 二 ○ 年 六 月底 通 過 著名 的《 泡沫 法案》 (Location 15215)

一 八八 三年, 上海 經 歷 了 中 國 歷 史上 第一次 現 代 意 義 上 的 金融 危 機 ─ ─ 股市 崩 盤, 股民 血本 無 歸, 眾 多 提供 投 機 者 槓 桿 炒 資 的 錢 莊 與 票 號 相 繼 倒 閉, 也 導 致 清代 首富 胡 雪 巖 破 產。 (Location 15235)

由 於 那次 金融 危 機 不只 是 衝 擊 美 國, 還 將 整 個 西方 社 會、 甚至 遠 在 東 方 的 中 國 也 一起 拖下 水, 多 國 的 失 業 率 超 過 二五%, 眾 多家 庭 收入 中 斷, 全球 進 入 大 蕭 條。 在政治上, 危 機 為 希特勒 在 德 國 建立 法西斯 體 制 鋪 墊 了 基 礎, 最後 將 全人 類 推向 第二次 世界 大 戰, 給 各 社 會 帶 來 重 創。 (Location 15256)

包括 股票、 債 券、 銀 行、 基金、 保 險 和 金融 衍生 品 在 內 的 金融 體 系 是一 個 整 體, 互 為 支持。 (Location 15264)

儘 管 那次 議 會 戳破 泡沫 的 過 程 為 社 會 帶 來 震 盪, 但 結 果 整 體 而言 還 是 積 極 的, 促成 一 場 投 機 性 金融 泡沫 的 終 結。 (Location 15278)

如果 說 自然 災 害 風 險 和 戰 爭 風 險 在 古代 催生 了 國 家 的 起源, 工 業 化 帶 來 的 失 業 風 險 促成 福利 國 家 的 出 現( 第十 一章), 那 麼 金融 危 機 風 險 就 強 化 了 現 代 國 家 的 經 濟 管制 權 力。 (Location 15282)

沃 爾 特. 白 芝 浩( Walter Bagehot) 於 一 八七 三年 出版 了 著名 的《 倫 巴 底 街》( Lombard Street: A Description of the Money Market), 強 調 英 格 蘭 銀 行 應 該 更 積 極 發 揮「 最後 貸 款人」 角色, 並 奠定 現 代 中央 銀 行的 理 論 基 礎 (Location 15302)

桑 頓 和 白 芝 浩 提醒, 中央 銀 行 解救 金融 危 機 時, 必 須 做到 以下 六 點: 一、 目的 是 保 護 總 貨 幣 存量, 而非 拯救 單 個 金融 機 構; 二、 讓 無 償 還 能力 的 金融 機 構 破 產; 三、 只 支持 健康 的 金融 機 構; 四、 對 貸 款 加以 懲 罰 性 利率; 五、 要求 好的 抵押品; 六、 在 危 機 發 生 之前, 就 先 公布 什 麼 情 況 下 央行 會 通 過 流 動 性 救急, 讓 市 場 形成 準 確 的 預 期。 (Location 15314)

國 會 在 一九 一二 年 制定 法案, 並 於 一九 一 三年 參 照 英 格 蘭 銀 行 建立 自己的 中央 銀 行: 聯 邦 儲 備 銀 行( 簡 稱「 聯 準 會」), 責 任 是 穩 定物 價( 穩 定 貨 幣)、 最大化 就 業 和 調 控 長 期 利率。 (Location 15326)

彌 爾 頓. 傅 利 曼( Milton Friedman) 等人 的 權 威 研究 估算, 那次 股 災 引 發 美 國 三分之一 的 銀 行 倒 閉, 總 貨 幣 存量 緊 縮 了 三 五%。 他 們 認 為, 如果 聯 準 會 當 初 放水 更多 並 更早, 大 蕭 條 完全 可以避免。 (Location 15336)

現 代 政府 處 理 危 機 的 另一 種 創 新: 凱 因 斯 革命, 意 就是 以 財 政 刺激 經 濟 的 政策 工具。 (Location 15350)

凱 因 斯 給 出 的 解 釋 是: 這 是 因 為 私人 部 門( 包括 企 業、 個 人和 家庭) 的 總 需求 不足, 所以 才有 企 業 停 產 關 門、 解雇 員 工, 失 業 大增, 個 人 與 家庭 收入 下降; 而要 改 變 這 種 局面, 就要 讓 經 濟 進 入 高 生 產 與 高就 業 的 新 均衡, 必 須 由 政府 進 行「 逆 週 期」 的 干 預, 即在 私人 部 門 總 需求 下降 時 由 政府 大幅 增加 財 政 開 支( 哪怕 是由 政府 負 債 為 之, 也 在所不惜), 而 市 場 需求 旺盛 時, 政府 就 按兵 不 動。 (Location 15354)

從 十九 世 紀 後 期 到 二十 一世 紀 初期, 經 濟 衰退 的 頻 率 一直 在 下降, 衰退 時 間 在 縮 短、 衝 擊 愈 來 愈小, 而 復 甦 擴 張 時 間 持 續 延 長 (Location 15371)

在 二 ○ ○ 一年 九 一一 恐怖 襲 擊 事件 發 生 後, 聯 準 會 將 利率 從 三. 五% 降到 三%; 次年 安 隆( Enron) 財 務 欺 詐 事件 發 生 後, 又 將 利率 從 一. 二五% 降到 一%, 諸 如此 類。 就 這 樣, 貨 幣 政策 成 了解 決 各 種 挑 戰( 不只 是 金融 危 機) 的 工具。 (Location 15378)

由 於 葛 林 斯 潘 低利率 的 政策 時 間 維 持 太久, 醞 釀 了 極 大的 房 價 泡沫。 (Location 15381)

在 聯 準 會 和 財 政 部 史 無 前例 的 雙 重 干 預 下, 金融 危 機 不 僅 平息 了 下 來, 而且 所 謂 的 經 濟「 大 衰退」( Great Recession) 也 只 持 續 了 十八 個 月。 (Location 15392)

救助 成功 的 前提 是 巨 大的 代 價, 除了 直接 救助 的 成本 外, 也 帶 來 極 大的 道德 風 險, 使 從 業 者 和 市 場 參 與 者 今 後 更不 擔 心 風 險( 反正 遇到 挑 戰 時 有 政府 保 護)。 同 樣 嚴 重的 是, 這 些 救助 舉 措 拉大 了 美 國 社 會 的 貧 富 差距。 (Location 15394)

自 葛 林 斯 潘 積 極 干 預 政策 以 來( 繼 任者 都 沿用 了 類 似的 貨 幣 手段), 雖 然 干 預 舉 措 削弱 了 金融 危 機 對 社 會 造成 的 衝 擊, 使 經 濟 衰退 的 頻 率 變 低、 持 續 時 間 變 短, 但 卻 使 富人 更 富 的 趨 勢 得以 加 強 (Location 15400)

股票 和 其他 金融 資 產 價 格 因 政策 干 預 不 斷 走高, 這 使 那些 持有 大量 金融 投 資 的 個 人和 家庭 尤其 受益, 而 手中 沒 有、 或少 有 金融 資 產 的 群 體 就 難 以 分享 這 些 好 處 ─ ─ 此 即 聯 準 會 貨 幣 干 預 和 財 政 刺激 政策 導 致富 者 更 富 的 機 理。 (Location 15422)

按照 沃 特. 席 代 爾( Walter Scheidel) 的 總 結, 在 人 類 歷 史上, 大 瘟疫 是 拉平 貧 富 差距 的 四 騎 士 之一 ( 其他 三 騎 士 是 大 規 模 戰 爭、 暴力 革命 和 朝代 更迭), 因 為 每次 大 瘟疫 都 造成 資 產 價 格 暴跌, 傷 害 擁 有 資 產 的 富人, 而 資 產 貧 乏 的 普通 人家 則 受 損 有限。 (Location 15434)

僅 新 冠 病毒 在 全球 擴 散 的 頭 兩 個 月 內, 各 國 就 推出 了 總 計 十 兆 美元 的 財 政 救助, 是 二 ○ ○ 八 至 二 ○ ○ 九年 金融 危 機 期 間 全球 救助 額 的 三倍 (Location 15444)

二十 世 紀 的 這 些 創 舉 將 帶 領 人 類 走上 全新 的 歷 程, 即 國 家 權 力 不 斷 擴 大的 歷 程, 從 原 來 的「 福利 國 家」( welfare state) 擴 展到 包括「 貨 幣 國 家」( monetary state)、「 財 政 國 家」( fiscal state)。 (Location 15450)

截至 二 ○ 一 八年 四月 止, 魁北克 一共 關 了 五百 四十七 家教 堂, 它 們 被 改造 為 商店、 餐 館、 會 堂, 甚至 健身 會 所、 美容 中心。 (Location 15471)

英 國 是 現 代 政府 管制 金融 與 干 預 經 濟 的 雙 重 工具 ─ ─ 中央 銀 行 和 凱 因 斯 主 義 ─ ─ 的 發 源 地, 宗教信仰 的 衰退 比 美 國 要 早 幾 十年, 自 二十 世 紀 初 就 已 開 始。 (Location 15494)

一 國 的「 人 類 發 展 指 數」( human development index) 愈 低, 出生率( 每 千 人口 的 新生 小孩 數) 則 顯 著 愈 高。 (Location 15512)

開 發 中 國 家 最 終 也 會 發 展 好 金融 和 其他 市 場、 推出 政府 福利, 重 複 歐 洲 和 北美 之路, 用 市 場 和 福利 取代 基 於 血 緣 和 宗教 的 避 險 互助 方式, 並 且 在 人口 的「 數 量」 和「 品 質」 之 間, 更 傾 向 選 擇 品 質。 (Location 15522)

一般 來 說, 現 代 世俗化 教育 使 愈 來 愈 多的 人 退出 宗教, 但 這 只是 部分 原因, 質 疑 迷信、 排斥 宗教 的 世俗化 觀 念 不是 放 棄 信教 的 充分 條 件。 世人 只有 在 找到 宗教 之外 的 避 風 港 後, 才 會 將 質 疑 宗教 的 觀 念 付 諸 實 踐、 轉 變 成 放 棄 宗教 的 行 動 (Location 15527)

宗教 在 豐 富 信 眾 的 精神世界、 增加 精神 安全, 尤其是 幫 助教 徒 坦然 面 對 無 法 回避 的 死亡 等 問 題 上, 功 不可 沒; 在 人 類 文明化 歷 程 中, 宗教 提供 的「 道德 化 神」( moralizing gods) 對 於 建立 規 則 秩序、 道德 秩序 的 作用, 更是 不可 替代。 (Location 15533)

組 織 化 的 宗教 並 非 社 會 秩序、 倫 理 道德 的 必要 條 件, (Location 15541)

個 體 在 尋 求精 神 與 心理 支援 時, 可能 需要 的 不是 眾 多 一面之交, 而是 幾 個 深交 摯 友。 (Location 15551)

比如「 週 日 聚 堂」( Sunday Assembly) 於 二 ○ 一 三年 一月 在 倫 敦 成立, 立意 就是 為 那些 已 經 退出 組 織 化 宗教、 但又 希望 得到 傳 統 宗教 提供 的 社群 歸 屬 感 的 人, 提供 一 種 替代 性的「 精神 家 園」 (Location 15552)

在 現 代之 前, 人 類 文明化 需 要的 是「 大 眾」 宗教, 地理 範 圍 愈 廣、 人 數 愈 眾, 俱 樂 部 產 品 也就 愈 具 吸引力; 在 現 代 金融 與 現 代 政府 高度 發 展 後, 以 精神 產 品( spiritual goods) 為 重心 的 宗教 更 會 走向「 小 眾」, 至少 會 淡化 清 規 戒律、 放 鬆 宗教 的 組 織 化 程度。 (Location 15572)

如今, 無 論 在 北美 還 是 亞 洲、 歐 洲, 打 開 電 視 和 其他 媒 體, 或者 參 加 論 壇 研 討 會, 看到、 聽 到 的 建 議 多以「 政府 應 該 ⋯ ⋯」, 而 不 是以「 民 間 應 該 ⋯ ⋯」 的 句子 開 頭, 把 責 任 和 出路 都 推向 政府, 而 不 指望 民 間 自做 創 舉。 長 此 以往, 文明化 進 程 只 會 延 續 工 業 革命 以 來 的 趨 勢 ─ ─ 資 源 與 權 力 更加 集中 於 現 代 政府 手上。 (Location 15593)

Charles P. Kindleberger, Robert Z. Aliber. Manias, Panics, and Crashes: A History of Financial Crises. (Location 15703)

(Location 15773)

Walter Scheidel. The Great Leveler: Violence and the History of Inequality from the Stone Age to the Twenty- First Century. (Location 15798)

本 書 的 構 思 大 約 始 於 二 ○ ○ 五年, 到 二 ○ 二二 年 出版, 中 間 的 準 備、 寫 作 和 完稿 經 歷 了 十 六年 多。 (Location 15891)

追 問 這 些 文化 背 後 的 邏 輯 是 什 麼, (Location 15894)

經 濟 學 裡 的「 生 產 力」 與 金融 學 裡 的「 投 資 回 報」 相 對 應,「 產 出 風 險」 跟「 回 報 風 險」 相 對 應。 (Location 15904)

正是 這 些 提升 風 險 應 對 力 的 創 舉, 才 使得 人 類 一般 暴力 和 戰 爭 暴力 長 久 持 續 下降, 走向 文明。 (Location 15913)